尖叫过后就是寂静。
原本还算热闹大街,一瞬间变得凋零衰败,只剩下孤零零的摊子被遗弃在路边儿。
“咋地了?”茶馆里现在人挨人,有人小声问。
“听说卫澧带人经过了,看身后跟着那些人的衣裳,是他。”旁边人贴在他耳边儿道。
平州重视军队建设,大到武器营帐,小到甲胄上的徽章,无不用心,远超旁的州多倍。
普通士卒的甲胄是黑底红衬银边,低调稳重,人乌压压站在一起之时,光是气势便已经足够排山倒海。
做糖人的小贩被到门口,一张脸正好贴在门缝处,冷风呼呼往他眼睛上灌,他动了动,想往里挤挤,却见浩浩汤汤的人马踏来,瞬间不敢动了。
他定睛一瞧,领头那个,不正是昨日在他小摊儿处买糖人的那个小郎君吗!
一是因为他生得俊美却气质阴沉,二是因为他出手阔绰,三是因为他话里话外都在炫耀媳妇所以记得格外清楚。
这就是卫澧?凶是凶了点儿,但昨日一见,也没有传闻中的那么渗人啊!
这还是卫澧拿下平州后第一次巡营,因卫澧万事不管,所以军营之中散漫风气日渐盛行。
尤其他夺平州夺的名不正言不顺,军中崇拜强者,奉行强者为尊,历来千户百户都是在演兵场从人堆儿里厮杀出来取胜后才能被人信服,尽管上次卫澧带人去折腾过高句丽边境,但也只有少数人知道他到底是多英勇不要命。
卫澧坐在主营帐中,大半将领与千户都聚集在此了,气压越来越低,众人低着头,静静坐在木桩上,有些眉眼间隐约流露出不耐烦,觉得卫澧矫情,忽然巡营,也不给他们些准备时间。
陈副将打量下面人的神色,觉得要完。
卫澧在身后呈放圣旨的架子上转了圈儿,随手拿起一个,打开看了看。
“主公,此乃圣旨,不可!”
天下早就分崩离析了,谁还在意狗屁圣旨?平州现在卫澧最大,这东西他不能碰谁能碰?说白了就是这些将领还拿他当镇北王养的条狗,压根儿没打心里尊敬他。
卫澧眯了眯眼,原本就狭长的凤眼显得冷魅,他不仅能碰呢。
他低头看了眼。
唔,万宁三年,忍不住多看两眼,字流畅,风骨遒劲。
然后将它卷好放回去。
方才出言相劝的人忍不住得意扬了扬下巴,看吧。
只见卫澧又拿起了另一卷。
卫澧先看下头落款:顺和元年。
是赵羲姮叔父的年号。
唔,写什么狗屁字。
叮当两声,是卫澧靴底防滑铁片敲在桌面上的清脆声响。
只见卫澧脚踩桌面,用圣旨沾了沾用来研墨的清水,擦了擦自己溅上泥点儿的鹿皮靴。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卫澧!你……”
卫澧抬眸,幽幽黑眸看着他们,无甚表情,令人忍不住胆寒心颤,都噤了声。
这小畜生不愧死人堆里爬出来的。
“有意见?”他将擦完靴子的圣旨随手扔在地上。
帐内噤若寒蝉,众人打心底里是瞧不起卫澧的,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憋着一股火。
卫澧又去翻身后装圣旨的架子,挨个都看了一遍。
发现年号万宁的圣旨共二十道。
赵星列不愧能征善战的一代帝王,他临终时平州不过才收复五年,便下了这么多旨。
卫澧继续往下看,顺和年号的有十多道圣旨。
他看一件,也懒得放回去,随手往地上一扔。
“圣旨全都在这儿了?”
“不是,当今陛下的还有一些摆不开了,所以个库房里收着呢。”
卫澧一皱眉,这皇帝是个傻逼吧,下这么多道圣旨,他懂怎么调兵打仗吗?全都是些废话。
营帐哗啦一声又被挑起来,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虽杂乱,却不慌不忙的。
卫澧回头,便见着几个眼下青黑,脸上浮肿的将军,他们一边系着腰带,一边往里进。
他忽然一笑,冲他们招招手,皮笑肉不笑,眼睛眯成一道缝,“睡醒了?”
那些人都是一愣,显然没想到自己迟到,卫澧还能有这样好的脸色。
于是走过去,卫澧扳住一个人的肩膀,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手一按,只听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