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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阳光不算明亮, 不知道是哪片云朵这般调皮遮了天上的日头,以至于这屋中本就不算通亮的光线一下子又变暗了不少,阮妤手上原本握着茶盏, 是准备饮茶的, 这会却被她按在桌上,也亏她不是真正不通人事的小姑娘, 要不然早在祖母说出那句话时, 她手上这才刚买不久的青瓷茶盏就该被她摔碎了。
茶是刚泡的, 热气滚烫,阮妤手心正覆盖在茶盏上方,本该烫的立刻移开手,却因为这个消息太过震惊而忘记动作,她只能目光呆滞地看着对面的老妇人。
半晌才哑声开口, “您说什么?”
不等人答自己先否认了, “这怎么可能?”回过神了, 她涣散的光芒收回,察觉到手心的疼意立刻皱起柳眉把手收回, 被热汽烫红的手掌微微发颤, 她这会却顾不得去管它,只把手心压于膝盖上, 又因为抖得太过厉害, 怕祖母瞧见,只能把另一只也放过去按着才好。
“不可能, 霍青行怎么会是丹阳郡主的孩子?”
她语气呢喃,脸上全是不敢置信, 心中却已然是信了。
祖母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同理, 若此事没有调查清楚,她也决计不可能同她说。
所以这事肯定是真的。
而且如果事情真如祖母所言,有些让她疑惑不解的事也就说得清楚了。
初见霍青行的庄相为什么会带霍青行来长安,那突如其来的好意又是因为什么,丹阳郡主生忌那日,庄相又为什么要请他们过去吃饭,还特地把丹阳郡主喜欢的板栗糕让他们带回家。
还有祖母那日看着霍青行又像是在看别人的眼神又是怎么回事。
“那庄相……”
阮妤第一个念头就是霍青行是庄黎的孩子,但话刚出口,还未说完,她自己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霍青行真是庄黎的孩子,他又何必这般隐瞒?
除非——
霍青行根本不是庄黎的孩子!
可如果不是庄黎的孩子,又会是谁的?
阮妤拧眉要问,脑中却忽然闪过一道闪电般的亮光,她突然想到幼时听祖母和言嬷嬷说过的一些话,那会她才被祖母接到身边不久,睡在祖母屋中的碧纱橱里,有天夜里她起来喝水,便听到外间祖母和言嬷嬷正在说起那位她从未谋面的丹阳郡主。
“您又梦见郡主了?”
“……我梦见她哭着朝我跑来,如果当初她回云南,就不用面对长安的这一切,也不会沦落到这般地步。”
……还有一句。
“都是李绍!”回忆中是祖母带着愤慨和怨恨的语气,而屋中,夕阳透过雕花木窗,阮妤的脸一半隐于昏暗,一半藏于光芒,春日薄暮开始西落,黑暗开始代替白日,在这因为没有光亮变得越来越昏暗的室内,阮妤的眼中也开始一点点攀爬上惊骇。
她紧紧揪住膝盖上的衣裳,抬头看向对面,开口,是几乎听不清的呢喃声,“是……陛下?”
没想到阮妤居然会这般轻易猜到,阮老夫人怔了怔,却没有否认,她停下捻动佛珠的动作,把目光落在阮妤身上,轻轻叹了一声,“是。”
阮妤身形猛地一颤。
抓着膝盖的五指倏地收紧,即使隔着几件衣裳,膝盖都能感受到难耐的疼意。
她小脸苍白看着祖母。
“这也是我今日为什么来找你的原因。”
“现在李绍是还没发现这个孩子,可等他日后入朝为官,李绍怎么可能不察觉?还有宫里那几位贵人……你说,要是这个孩子威胁到了他们的地位,他们又会怎么做?”
阮老夫人声音沙哑,语气也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奈。
她前阵子去找了庄黎,从他口中探出实情,也知道他的打算……可比起庄黎一心为那个孩子谋划,她却不得不多怀揣着一份担忧,对阮妤的担忧。
不清楚日后那个孩子会如何。
唯一清楚的是,如果阿妤真的和他在一起,日后这些风波,她必定也会被卷入其中。
所以她特地走这一趟,就是想问一问她,在知晓所有实情的情况下,她会怎么选择?“你们现在只是定亲,还未成婚,阿妤,你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