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脚边的土坷垃,所以啊,为啥给她说亲,怎么不跟她说一声呢?
不过说这些也晚了,枝秀抿嘴,“我……不知道他家是什么态度?”
以前她肯定不敢想,但是她大哥考上秀才,她觉得自己够得上了。可是大哥又突然不要功名去军营了。
黑夜如墨,几颗星星洒落天际,清冷的夜风拂面,带来几丝秋风的凉爽。
大吉提着灯笼踩着夜色在河渠上缓慢行动,刚要转弯,却见不远处有个黑影走了过来,对面声音极轻叫着他的名字,“大吉?”
大吉听着声音有几分耳熟,提着灯笼一看,居然是刘文麟。
大吉都有些糊涂了,“你不是当兵去了吗?”
上次也是在这儿,他遇到枝秀坐在河边哭,说她大哥去当兵了,担心大哥回不来,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刘文麟点头,“是啊,我现在在军营当代书,今儿回村运粮食。”
大吉眼睛一亮,立刻上前恭喜,“那可好了,枝秀担心你,哭得跟什么似的。这下可好了。”
刘文麟心里像吃了一口蜜饯一样甜,妹妹为了他付出太多了。这次也该他为妹妹做点什么了。
刘文麟抿抿嘴,“大吉?我爹今天托你二婶给我妹说亲了。”
大吉感觉自己这一瞬间好像不会呼吸似的,整个人都提着,她要说亲了?也是啊,枝秀都十二了,过了年就要十三了,这个年纪说亲再正常不过。
他喉头涩得厉害,轻咳了几声,钻心的疼,“这…这是好事啊?”
黑夜里,刘文麟看不清大吉的神色,听他结结巴巴有些了然,“我妹妹为了我和二弟过得太苦了,不过以后就好了,我现在做代书,每月有一吊钱。等她成亲时,我至少会为她准备三十吊的嫁妆,我想给她找个好人家。你要是认识好人家,记得帮我妹留意一下啊。”
大吉没有听懂他的潜台词,脑子完全懵掉了,“好…好事啊。”
作为女方,刘文麟不可能主动,那样就是上赶子,将来就算嫁过去,也会被人嫌弃。他点到为止,拍拍他肩膀,“那就多谢啦。”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很快消失在夜色当中。
直至他的背影消失不见,大吉才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他两条胳膊松弛,好似连提灯笼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一路游魂般回了家,躺在床上,一夜未睡,睁眼到天亮。
天不亮,刘翠花就爬起来做饭,等她煮好了饭,大丫二丫陆陆续续起来,大吉今天休沐,便替了他娘的活,去沙地那边给他爹送饭。
饭隔着门递进去,大吉也不急着走,就坐在门旁的石头上,隔着门跟他爹讲话,“爹?”
后面传来吃饭声,大吉声音有点发飘,“爹,我想娶枝秀。”
后面的人好似被东西呛住,大吉猛然回头,“爹?你怎么了?”
林福全抹了下嘴,眼泪呛出来,“你刚刚说啥了?”
大吉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声音比刚刚大多了,“我想娶枝秀。”
林福全臭骂一声,“臭小子。你是不是非让我开门打你,怎么又犯浑了?”
大吉不服气,“我怎么就不能娶枝秀了?”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她是军户,她家里没钱。”
“不,枝秀大哥说,等枝秀成亲,他会给枝秀出三十吊的嫁妆。比咱们村许多姑娘强多了。”
林福全气得干瞪眼,“可她是军户。”
“军户咋啦?她大哥都能考上秀才,她二弟比她大哥读书更好,一定也能考上的。到时候她就是秀才的妹妹,我还配不上她呢。”
林福全愣了愣,咦,他儿子这话好像也有道理。
“爹,我觉得你是好爹。咱们村许多人家都拿闺女当赔钱货,可你对两个妹妹都不错,从来也不骂她们。你是好爹,枝秀是个好姑娘,将来她嫁进来,一定会像咱娘一样能干,咱们家好日子在后头呢。你不能只看眼前。”
林福全刚开始心动,就被儿子嫌弃,也来了火,“行了,当了衙役就看不上你老子了。我算是白养你了。”
“爹,我没有嫌你。我就是跟你讲道理呢。你看咱二叔,他以前不务正业,可现在呢?他都是童生了。将来我和枝秀成了亲,给您生两个大胖孙子,兴许咱们家也能出个秀才呢。”
林福全被儿子这大饼画馋了,他要真有个秀才孙子,那他们林家岂不是附近几个村子最能耐的家族。
想到上回那老道士说的话,林福全还真心动了,“我回去跟你娘好好商量。”
“好,我等您消息。”大吉高兴得不成。只要他爹没有反对,这事就等于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