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鹤臣沉默许久, 方才低声同江肃开口,似是不可置信一般,道:“你们方才——”
他话音一顿, 再看江肃与李寒山二人都已换过了一身衣物, 他不由更是面色阴沉,几乎已不再多想, 顷刻便已拔刀出鞘,直指身后李寒山,二话不说便朝着李寒山胸口刺去。
李寒山站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自己该不该避闪。
他觉得这人说得没有错,他的确对江肃做了些绝不该去做的事情, 他心有内疚,又不知如何同江肃道歉,甚至……方才他忍着头痛费力回想, 竟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江肃好像同他说过, 他令江肃动情了, 而动情便是妨碍江肃习武, 他害得江肃难以功法大成,那对江肃而言,这罪过……只怕比自己亲手杀了他还严重。
他不想躲了。
他犯了如此过错,那这么一刀, 也该由他来受。
……
江肃实在没想到李寒山这傻子竟会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盛鹤臣绝没有手下留情,那一刀分明是冲着李寒山胸口去的,若是真刺中了, 只怕不死也得伤重。
江肃实在不明白李寒山究竟是走了神还是在犯傻, 而当下已容不得他有半点犹豫, 他手中还拿着那瓷瓶,他原想将瓷瓶掷出,好歹将盛鹤臣的刀打偏那么几寸,可他一动内息,忽而便觉一阵目眩——方才他冲穴太急,内息折损过多,或许还有些轻微内伤,又着急赶来此处,一路轻功疾奔,身体已有些扛不住了。
若放在平时,让他歇息个把时辰,大抵也就没事了,可今日他实在没有空闲休息,也完全没有想到他竟会在此刻内心不调。
江肃已无力分心思考,他硬忍着昏眩,急冲上前,意欲抬剑去挡,可盛鹤臣刀锋已至,江肃只得稍稍一顿,直接伸出手,一把捏住盛鹤臣的刀背。
可盛鹤臣的刀背,有一截反刃。
反刃拖在手心,拉出一道血口,鲜血直顺刀锋而下,江肃微微蹙眉,却仍忍着疼痛,抵着将盛鹤臣的刀硬推回去了一些。
盛鹤臣匆匆截住刀势,李寒山也一怔,按住盛鹤臣的刀,他头一回如此惊慌失措,已完全顾不得手上轻重,盛鹤臣还未收刀,李寒山将内劲运上指尖,捏紧刀脊,竟然直接将这么一柄削金斩铁的力气断作了两截。
这变故来得着实太过突然,盛鹤臣怔了好一会儿,方才焦急万分冲着江肃道:“你在做什么!”
江肃挑眉反问:“你又在做什么?”
“他都对你做出那种事了。”盛鹤臣咬牙,“你难道不生气?”
“我不生气。”江肃直言回答,“我也不介意。”
盛鹤臣:“……”
他仍在气头上,还不知如何回应,李寒山已一把将截断的半截刀身丢开了,手忙脚乱去翻找能为江肃包扎伤口的东西,他身上并未携带止血药粉,这东西以往一贯有江肃准备,李寒山很少花费心思在这种东西上,而方才江肃为了套住那只蛊虫,将药粉全都倒了出去,他也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们还有要用上这东西的那一天,李寒山手忙脚乱,寻不着药粉,他只好先拿着随身的巾帕按住江肃手上的伤口,试图将血止住。
可那伤口划得颇深,要不了多久便将那素白巾帕染红了大半,鲜血染到李寒山手心,他急得一颗心突突乱跳,想按得再用力一些,却又怕弄疼了江肃,正不知如何才好,花时清已猛一步蹿了过来,急匆匆道:“少主!你愣着做什么,先为江少侠封穴止血啊!”
李寒山这才猛然回神,想起封住穴道便能暂先止血,他看江肃受伤,实在太过慌乱,竟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忘记了。
盛鹤臣看李寒山慌乱无措,也只是颇为厌烦哼上一声,再回首看向江肃,却又不由挑眉,道:“你可曾想过,你是一名剑客,若是弄伤了手——”
江肃冷冰冰打断盛鹤臣的话:“我不介意。”
他很生气。
哪怕以往他清楚盛鹤臣将他当作是大业途中的一枚棋子,不顾一切想送他去魔教卧底;哪怕他深知盛鹤臣将他当作是英雄身旁必不可少的美人点缀,他也从不曾如今日这般愠怒过。
以往他想,盛鹤臣虽是想利用他,可却也正好推动了他的计划,他便不介意盛鹤臣的利用,待他拿到下卷剑谱后他走得离盛鹤臣远一些便是,可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盛鹤臣竟然敢试图动手打伤他的朋友。
江肃觉得自己为人简单,行事或许算不得明辨是非,可至少底线明晰,他护短,若有人敢伤害他身边之人,那他定然是要生气的。
而盛鹤臣却又觉得……江肃不该和李寒山这种人走在一起。
那是魔教少主,还对他心有窥伺,江肃怎么能离他那么近?
他凭什么能和江肃靠得那么近?
“盛盟主,他是我的朋友。”江肃压着心中怒气,冷冰冰道,“你在对我的朋友狠下杀手之前,是不是应该先问问我的意见?”
盛鹤臣听他如此说,更是抑不住心中怒火,甚至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