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火的体温一直降不下来, 宴烽急得团团转。
“小火,你再等哥哥一会儿,哥哥现在就去给你找药回来。”宴烽咬牙说。
他觉得宴火的体温降不下来, 是药不够。
是的, 才一小片药, 怎么够?
一定是药片的分量太少, 而不是......退烧药没有用。
“......哥哥。”在宴烽起身时, 宴火拉住哥哥的袖子。
宴烽脚步一顿, 连忙微微弯腰,“怎么了?是想喝水吗?哥哥给你倒杯水。”
或许是因为高热,也或许是因为其他,宴火烧得不仅脸红, 连眼睛都红了。
宴火努了努嘴角,极力拉住想走就走的宴烽,“哥哥, 不要去找药了, 药很贵。我不要。”
他们这种家庭,哪里买得起药。
宴烽心头一痛,他用冰凉的手摸了摸弟弟已经敷着毛巾的额头, “小火乖, 生病了就要吃药。”
小男孩固执摇头。
他知道的,之前小康哥哥的父亲之前生病了,一场病就花了一千二百块钱呢。
一千二百啊, 他跟哥哥起码要三个月才能赚到, 而且这没有扣除日常的开销。
“哥哥,我不想吃药。”宴火小声说,“你别去, 我睡一觉就好,等......等我醒了,病就好了。”
小男孩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开始咳嗽,不断的咳,像是要喘不过气来一样。
一旁的伊莉莎瞳仁微微收紧。
这症状,怎么看着像就是放射性物质吃多了,身体衰竭的最初期......
“小宴烽。”伊莉莎开口,这话说出来,才惊觉自己声音沙哑。
十五岁的小少年僵住,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逃避似的扭开头,不肯去看伊莉莎。
在侧过头时,宴烽迅速抬头抹了一把眼睛,“伊莉莎,我要出去给小火借些药剂回来,麻烦你帮我看看他。不用很久的,我......半个小时内一定回来!”
“哥哥。”宴火握紧哥哥的袖子,“不用去找药了,药太苦,我才不要吃呢。”
明明是几岁的小孩儿,却敏锐的察觉到将要发生的事情,“我能做哥哥的弟弟,我已经很开心了,唔,我希望还能多看哥哥一些天,等很久很久以后,还能做兄弟。”
宴烽又快速抹了一把眼睛,吼他,“别瞎说,我们现在就是兄弟,干嘛还要等以后。”
宴火羞涩地笑了笑。
“哥哥,我真不要药,我想吃糖,就一点点。”宴火伸出手,比划了下自己的小半个手指甲。
他觉得,如果哥哥怎么都要出去找东西,那比起昂贵的药剂,还不如让哥哥给他找一颗小糖果。
他真的好久好久没吃糖了。
要是平时,宴火是不敢开这个口的,因为糖果不便宜。他上一次吃糖,还是父母还在的时候,那股甜味到现在都记得。
伊莉莎眼角也微微泛红,她挺着已经不能完全直起来的腰,走到不远处的柜子边,拉开最上层,拿出一个小包裹。
伊莉莎拿着包裹回来,小包裹打开里面装的是一些黑色的、像石头一样的碎末。
从里面拿出一颗,伊莉莎将黑糖递到宴烽手里,迎着后者感激的目光,年迈的工蜂说:“给他吧。”
宴烽眼里泛起晶莹的水光,“谢谢你,伊莉莎,太感谢了!!”
宴烽不断重复着,因为太感激,反而说不出其他的话。毕竟凭他的储蓄,根本没有能力买糖。
伊莉莎看着眼前半大的少年,他太瘦了,似乎轻轻一折,就能被折断颈骨。
而像宴烽这样的穷人,伊莉莎看过太多。
不仅是他们小村子,其他小村子也多。
他们像野草,从石头缝隙里努力生长出来,积极的、坚韧的、也乐观的活着。
没有人去责怪命运,也没有任何人去责怪当初将他们派到这里来的统治者。
“小火,哥哥待会儿就回来。”宴烽将小黑糖喂给弟弟,重重握了握宴火的手,然后立马跑出去。
“哥哥......”
宴烽没有回头。
然而——
药剂哪有那么容易借,在这个贫苦的地方,一切的生活必需品都异常昂贵。
尤其是药,那可是救命的东西。
半个小时,宴烽几乎跑遍了整个村子。
但是,一无所获。
没有人能帮他。
宴烽眼角潮红,泪水堆满眼眶,他下意识抬头,想让泪水滚回眼眶里。
不过这一抬头——
宴烽却发现天空上好像有一块黑斑。
眼里有些水光,看不太清楚,宴烽擦了擦眼泪,眨眼之后,看见苍穹上确实有一块黑斑。
而且这块黑斑正在放大!
正在放大!!
宴烽一愣,随即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