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摊只有一辆推车,要买早点的人都围在这,她这么一说,所有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紫檀愣了愣,唐见微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抬眼扫了一下,看到了人群之后的六嫂,很快将注意力重新转移到油锅上,用长箸翻滚油条的动作没有受到丝毫影响,笑着说:
“这位阿嫂头一回来做小店的生意,谨慎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我这油可不是反复使用的脏油。虽然不是每天都换,但每三天换一锅还是能保证的。”
六嫂“哎哟”一声:“每三天换一锅,好大的口气啊。谁不知道油难榨,你这一大锅的油三天换一次,换下来的去哪儿了?就这样倒了?不得血亏到家?你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来恤贫的,别说是生意人,咱们普通老百姓也明白一个道理,做生意的人从来不会让自己亏本,你这一锅锅热油用了三天就往沟里倒,谁信呢?”
六嫂这番话不无道理,众人听完她所言不禁看向沸腾的油锅,暗暗思索起来,给钱的动作也缓慢了几分。
紫檀低声跟唐见微说:“哪来的疯狗?”
唐见微波澜不惊:“该来的总算是来了,你不必开口,我来应付。”
六嫂就是要用最刻薄的话激怒唐见微,要让所有人看看这狐媚子的真面目。
一个卖油果子的成天涂脂抹粉,祸害谁呢?根本就不是正经买卖人!
真正做生意的,自然和她六嫂一样,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食物本身上,放在经营上,什么时候顾得上容貌?
早就觉得这姓唐的心术不正。自从她这个唐氏早点摊开业以来,六嫂的包子铺的生意全被她搅黄了!除了包子铺之外,周围许多小商贩的生意也都越来越不好做,不是这狐媚子施法是什么?
六嫂挺直了腰板,似笑非笑,她说的每字每句都在理上,小娘皮只是一张皮好看,魅惑人可以,讲理的话还是差她一大截。
今天也不稀罕将这妖妇赶尽杀绝。
若是唐氏能低头认个错,承诺以后再也不在夙县摆摊搅生意,六嫂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人,今日就给她些面子,放她一马。
要是姓唐的不知悔改的话,那就别怪她斩草除根了!
唐见微问六嫂:“阿嫂是在崇惠坊的衙门前开包子铺的吧,难怪懂得生意之道,说得也挺在理。”
六嫂没想到这狐媚子居然知道自己。
她才来夙县多久,便打听到了崇惠坊?这泼皮果然有备而来!
即便支个小小的早点摊,唐见微也不可能不做任何准备就随意开张。
她必然是要打探过整个夙县的早点摊情况之后,再做决定。
支摊之前,她走遍了整个夙县,也尝过县内所有的早点,最后才决定炸油条配豆浆。
当初她是去过六嫂包子铺前买过包子的,因为六嫂的包子皮厚肉少,而且味道还有点不对劲,所以让唐见微印象特别深刻。
而六嫂一向仗着包子不缺人买,所以对上门的主顾并不在意,即便唐见微曾经出现在她面前,她也低着头递包子收钱罢了,没仔细瞧过。
唐见微接下六嫂的那番话当然不只是表面的意思。
她拆穿了六嫂是同行的身份,让客人们对六嫂的来意心里有数,并不真的将六嫂当作一个打抱不平的过路人。
如此一来,六嫂无论再说什么话,也都会被打个折扣。
唐见微继续说:“大家都知道,我是天子赐婚到了夙县,虽然还没有正式过门,可多亏童家慷慨相助,现下已经住在了童府。童家人对小女照拂,小女无以为报,只有厨艺还算是拿得出手。每日送两三道菜过去孝敬还是做得的。除了送去孝敬的菜之外,小女自己这边也有三张嘴需要吃饭。所有烹制手法中,小女最擅长的偏偏还是‘炒’。
“众所周知,炒菜,最是需要用油。有油才香才下饭。阿嫂要问这一锅锅的油三天一换都去了哪里,自然不会是都倒入沟内。我们这一大家子的人吃都要吃不够了,如何能浪费?”
唐见微说的全都是实话,而且合情合理,也与大伙儿所知十分贴合,众人听过之后频频点头。
谁都知道庖厨不好待,从备菜到烹制,全程得站着不说,炒菜还特别呛人,烟熏火燎的不好受。
而且唐见微还未正式和童少悬成亲,便已经开始为童家掌勺。唐见微能为了童家做到这个地步,真是通情达理的好媳妇。
想到此处,众人怀疑的表情统统散去,立即换成了赞许。
六嫂察觉到了气氛逆转,心里暗骂一句,狐媚子的本事真不小!她不想赶尽杀绝,倒是被对方骑到头上来了!
六嫂怪笑了一声道:“这都是你自己说的,旁人谁见到了?信口胡说谁不会?”
“我见着了。”
一个清冷的声音横插-入六嫂的话中,蛮横地将她打断。
唐见微转眼一看,居然是童少悬。
童少悬身后跟着她的小绵羊,小绵羊吭哧吭哧地滚着轮子,一如既往的可爱,但童少悬却将平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