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车的是楚忠, 郭大婶和姜言意姐弟坐在马车里,他见势不妙,赶紧用力一甩马鞭大喝:“保护好少爷和小姐!”
拉车的马速度已经达到了极限, 无法在巷子里的马车撞过来时完全避开。
姜言意也吓出一身冷汗来, 她条件反射性地把楚言归推向郭大婶:“婶子,带言归出去!”
横冲过来的马车把巷口的小摊都撞飞了,这股惯性若是撞到他们的马车, 车里的人不死也得伤。
楚言归脸色惨白,他伸手想抓住姜言意的袖子, 却抓了个空, 那一瞬间他眼底满是祈求和脆弱:“阿姐!”
来不及多说一句话,郭大婶抱着楚言归跳下马车, 她会武, 护着楚言归在地上滚了两圈才卸力,但还是折了手臂。
姜言意在车厢里, 因为楚忠努力调转马头试图尽量避开那辆马车, 以至于她只觉整个车厢都是天旋地转的,若不是死死抓住了车窗处的横木,几乎要被直接甩出车厢去。
眼瞧着从斜巷里冲出来的马车就要撞上来了, 拉车的马突然被人一刀砍下了马头,马头落地, 血涌如注, 那匹马直挺挺倒在了大街上。
身后的马车由于惯性拖行了一段距离,碾上马的尸体时才停了下来。
驾车的车夫一个重心不稳,身体前倾摔了下去,倒在一地马血中,脸上身上都狼狈不已。
嗒、嗒、嗒。
封朔手中的横刀刀尖还往下滴落着血珠, 他冷峻的面容上、绣着暗红色蟠螭纹的墨袍上都溅到不少血渍,眼底是比他手上那柄刀更甚的尖锐杀意。
他发现异样后,当即斩断了他那辆马车的缰绳,直接驭马赶上前来才阻止了这场刺杀。
车夫显然被吓傻了,两股颤颤,眼神惊恐望着封朔,站都站不起来,手脚并用往后退。
封朔上前一步,手中的横刀用力往下一刺,正中车夫大腿,车夫抱着腿痛得引颈嚎叫,脖子上青筋凸起。
邢尧带着几名护卫赶过来,封朔寒声道:“带回去,严刑逼供。”
车夫很快被绑了拖走。
封朔这才抬脚走向姜言意所在的马车,他掀开车帘时,就瞧见姜言意两手还紧紧握住车窗处的横木,脸色发白,显然是还没从惊吓中缓过神来。
他只觉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努力缓和了语气道:“没事了。”
姜言意点点头,手脚还是有些发软,看到封朔向她伸出手,才把手递了过去。
她起身时踉跄了一下,正好扑进封朔怀里。
封朔手死死按在姜言意后背,用平缓的语气重复那一句:“没事了。”
不知是在说给姜言意听,还是在说给他自己听。
姜言意也缓过劲儿来,她刚才踉跄那一下,纯粹是坐马车坐久了,路上又颠簸,正常的腿软而已。
封朔在外人面前从来都是喜形不表于色的一个人,这一刻她却明显能感觉到他的慌乱。
姜言意只觉心口软得一塌糊涂,她回报住他:“我没事。”
封朔还是没松手,直接把她从车上打横抱了下来。
郭大婶折了手臂,扶不起楚言归,封府的两个护卫把他搀着带了过来。
他腿上的伤口是好了,但里面的骨头还没长好,平日里从来没站过,第一次站立,膝盖处像是针扎一样疼,没走几步路额头就已经布满了细汗。
“阿姐……”楚言归看到封朔抱着姜言意,以为她受伤了,眼神无比痛苦。
楚忠知道楚言归的腿伤站不住,忙把马车里的轮椅取出来,让他坐着。
姜言意不好意思在弟弟面前跟封朔亲密,捏了捏封朔硬邦邦的胳膊,示意他放自己下去,但封朔视若无睹,只对楚言归说了一句:“她没受伤。”
姜言意连忙附和着点头,又问楚言归:“你伤到没?”
他脸色太差,看起来不像是没伤到的样子。
楚言归摇了一下头:“我没事,倒是郭婶子为了护着我,折了手臂。”
如意楼是去不成了,一行人打道回府,因为封府有现成的大夫,姜言意在马车上看楚言归额前的冷汗就没干过,忧心是他强撑着站起来时又伤到了骨头,郭大婶的手也需要看大夫,便一道去了封府。
封府的大夫先给郭大婶接骨,才给楚言归看伤。
大夫让楚言归把裤腿撩上去,封府有地龙暖着,倒是不担心冷。
大夫见姜言意没有避嫌的意思,想着她们是姐弟,便也没说什么,倒是楚言归,似乎有些难堪:“阿姐,你去外边等我吧。”
男女七岁不同席,便是自家兄妹,平日里也是需要避讳的,楚言归腿上的伤药一直是楚忠在换,除了那次他伤口化脓,姜言意还没瞧见过他腿上的伤。
对于封府的大夫姜言意还是信得过,见楚言归十分不愿她在房里,便起身道:“我就在外边,有什么事叫我声就是。”
楚言归点点头,楚忠也道:“小姐放心,我在屋内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