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昼其实很久没感冒发烧过了。
感冒发烧可能就会打针,而小时候打针带给他的印象实在太过深刻,怎么也忘不掉。
他想起了小学时候的体检,有一项是要抽血的。
那时抽血在所有体检项目里算是个大事,有胆子大一点的,第一项就跑去抽血,抽完之后绷着脸,按着手臂,装作很轻松的样子对大家说:“一点也不痛的!”
周昼半信半疑。
也有很多胆小怕疼的,磨磨蹭蹭等到最后才不情不愿去抽血。
比如周昼。
不过他也不全是因为怕疼,他是觉得害怕。
他排在队伍里,看见队伍尽头拿针的护士,背上其实长满了密密麻麻的长针,比她手中拿的针还要长,还要尖。
周昼努力忽视掉那些长针,紧紧捏着体检单安慰自己。可那副景象就跟印在他脑子里似的,驱都驱赶不掉。
护士哪儿来的那么多针?
她手里用来扎的针,是不是从背上拔下来的?抽血用的针有那么长吗,怎么会那么长,扎进去真的不痛吗?
周昼被脑子里的胡思乱想扰得心神不宁,正在这时,前面传来了啊的一声叫,随即有人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呜呜呜呜我不要扎针……”
“小朋友乖啊,乖啊,不疼的一会儿就过去了。”
护士耐心温柔地安慰着,周昼听着那哭声抿紧了唇,攥着体检单的小手用力到发白。
周昼跑了。
收体检单的老师笑盈盈问他:“周昼啊,所有项目都检查完了吗?”
周昼心虚地说:“检查完了。”
老师接过体检单,周昼转身想跑,被一把抓住:“哎呀周昼,你还少检查了一项,还要抽血的,快去快去,护士这个点还没走。”
周昼被老师押着去抽了血,抽完血眼睛红红的。
第二年,周昼悄悄拿着笔,在体检单抽血签字栏小心翼翼地模仿了一个签名。那些医生的签名全都跟鬼画符似的,咋一看也没什么异样。
周昼松了口气。
体检单交上去后,老师一把抓住了他。
“周昼,不对呀,抽血这栏怎么签的是‘无龋齿’?这是哪个医生签窜行了吧?”
周昼:“……是、是吗?”
老师:“是的是的,肯定是,幸好及时发现了。你快跟我去找抽血的护士,他们应该还在的。”
周昼又被老师押着去抽血了,抽完血眼睛红红的。
……
很多年以后,周昼自然是明白,那个护士背上长满的针,其实是身为刺猬的幻象。那些用来抽血的针,自然也不是她从背上拔下来的,当然也没有那么长。
可是对于打针的恐惧,还是深深印在了他记忆里。
周昼后来对于身体状况都很注意,竭力避免感冒发烧,避免打针。而这次估计也是太久没生病了,潜意识里对于打针的警戒也松懈掉了,这才这么轻易就生病了。
他脑子昏昏沉沉的,迷迷糊糊中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消毒水味儿,应该是学校的医务室。
室友小圆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嗯,这样的话就交给学长了……我先回去上课了。”
小圆的声音逐渐远去,有个人似乎停在了他身侧。
微凉的指腹覆上他额头,与滚.烫的皮肤相接触,激起一股细微的颤.栗感。那只手在他额头停了一会儿,又离开了。
又有人进来了,交谈声很轻。周昼感到一只手拉开了他的衣服,一支冰冷的温度计钻进了他腋窝,他被冰得皱了下眉,无意识动了动。
“别乱动。”低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声线很熟悉,莫名让人感到很安心。
周昼躺在床上,乖乖不乱动了。
他脑子跟浆糊一样,几乎不能思考,任凭这道声音从脑海中划过,也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过了一会儿,温度计被取走了,有人进来嗡嗡嗡地说了话。周昼努力睁开眼想看看是谁,眼皮却重的不行,只能透过一点点睁开的缝隙看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