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别的选择, 魔尊也不想这么做。
他已是魔域之主,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渡劫境大魔,何等心高气傲, 从没想过有一天会心甘情愿的变作另一个男人的模样, 沦落成一个可笑又可怜的替身。
可他实在没办法了。孟尘眼见已无牵无挂, 若不想个办法留下他,他可能真的随时就走了。
薛朗的声线和他有些许不同, 少了些低沉, 多了些少年人的清朗。他用薛朗的声音一遍遍唤孟尘的名字, 不知过了多久,孟尘竟真的有了反应,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他烧的太厉害,已经分不清现实和幻觉了。他看着薛朗年轻的脸,眸子渐渐湿润, 哽咽着小声问:“你来接我了吗?”
“别胡说八道。”少年用力握住他烧的滚烫的手, 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让他感受胸膛里有力的跳动,“我回来了, 好好的回来了。所以你也要撑过去,快点好起来,听见没?”
孟尘茫然的看着他, 衰弱到极致的身体和精神已经无法消化他说的话了。
少年更紧的把孟尘搂进怀里,温柔而耐心的在他耳边低语:“忘了吗?我们已经从太玄宗出来了。没有人再能伤害我们,没有人再能阻拦我们——我们自由了。”
“你不是有很多想去的地方吗?但你现在生了病, 只有好好吃药, 快一点好起来, 才有力气出去玩。到时候我陪着你, 去哪里都陪着你,好不好?”
孟尘这次好像听懂了,乖乖“嗯”了一声。
魔尊立刻把他扶起来,端起一旁备好的药小心翼翼的喂给他。孟尘低头喝了一口,可他身体太弱,喉咙烧的又干又痛,一口药还没咽下去就全吐了,弯下腰痛苦的咳嗽起来。
魔尊顾不上去擦沾在身上的药渍,连忙心疼的去帮孟尘拍背,拿了块帕子给他擦嘴。见他渐渐止住咳嗽,正犹豫着这药要怎么继续喂,却见孟尘主动伸手,捧起药碗强迫自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
魔尊看着他闭着眼痛苦灌药的模样,一颗心又酸又疼。
果然……只有薛朗,才是让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但不管怎么说,药喝下去总是好事,这也正是他的目的。他把空碗接过来放到一边,又喂了孟尘一颗蜜饯去掉嘴里的苦味,温声说:“喝完药就再睡一会儿,药效起了就不难受了。”
孟尘倚在他怀里,一双雾蒙蒙的眼睛一转不转的盯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魔尊用侧脸蹭了蹭他的头发,轻声问:“不想睡?”
“不敢睡。”孟尘说,“睡醒你就不见了。”
魔尊心头一痛,却还是笑着握紧他的手指:“不会的。我保证你睡醒后第一眼就能看到我,好不好?”
孟尘盯着他,神情有些不情愿。
“我保证。”魔尊捏捏他的手指,“骗你是小狗,嗯?”
孟尘终于妥协了,身体也是熬不住了,闭上眼沉沉的睡了过去。
喝下去的药起了作用,孟尘的烧终于开始慢慢退了。他中间断断续续醒了几次,神智还是有些不清,变的像个没有安全感的过分粘人的小孩子,每次一醒过来就焦躁不安的叫薛朗的名字。魔尊总会在第一时间把他抱进怀里,安抚告诉他我在这,他才会渐渐平静下来,然后伸出手紧紧攥住魔尊的衣角,才能再次安心睡过去。
如此反复,三天后,孟尘的烧终于彻底退了。
“公子的身体已无大碍。”大夫也被这位病人折腾的够呛,此时总算松了一口气道,“好生养着,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
魔尊点头:“辛苦了。”
“您才是辛苦了。”大夫忍不住感叹。他们还只是负责诊断开药而已,可这些日子,不分昼夜守在孟尘床前的却是这个人,“情之一字,最是伤人,尊上的痴情令人动容,但若因此伤了自己,还是放下的好。”
魔尊苦笑。若能如此轻易放下……他又怎会到如此地步呢。
大夫见他模样,亦不再劝说,告辞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