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俩人本就互相看不顺眼,两村人又临着,经常出现那种“我家的鸡到你家下蛋了”或者是“你浇的水淹了我家的地”之类的摩擦。
单独看都是零星小事,可是村子就这么大,每天面临的就是鸡毛蒜皮,小事一点点累积起来就是矛盾,故而两边一直不对付。
之前牛村正这边遭了灾,田里不长苗,没少遭到隔壁奚落,还被造谣说他们种的仙薯是杂草。
现在好了,仙薯种出来之后就再也不用遮遮掩掩,郡守府那边就先贴出了告示,让整个德昌郡都知道了仙薯之事。
牛村正自是扬眉吐气,对着李村正一点面子都没给。
其实按着牛村正的逻辑,没有一拐棍儿轮上去就已经是好脾气了,这姓李的就是嘴巴痒了欠收拾!
李村正和他拗了多年,也能猜到这人心中所想。
放在以前,留下一句“不可教也”然后甩袖离开便是,面子里子都全了。
可是现在他却像是脚底下生了根,无论如何都抬不起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牛村正见这人自己跟自己变脸玩儿,不由得后退半步,眉头紧皱:“瞧你这样子,莫不是生了什么急症?该治就去治,可莫要倒在我们村,我现在可见不得这个。”
李村正咬咬牙,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这才从嗓子里挤出声音:“我听闻你们这里长出了仙薯,还学到了种植仙薯的办法,我这次来就是想请你帮忙的。”
而后李村正就别开眼睛,心想着,让这老小子抓住机会,只怕要好一番奚落我。
没想到牛村正这会儿却是一句怪话都没说,只管道:“我问过从郡里来的曹主簿,他说你们村子里多是水田,与其指望仙薯,倒不如先种好现有的粮食。”
这本是句良言,可是李村正先入为主的觉得对方要坑自己,所以便理解成了牛村正藏私,不愿意教。
于是李村正换了个说法:“那可否让我看看仙薯?”
牛村正果断摇头:“不能,曹主簿说了,他回来之前,收上来的薯谁都不能动。”
李村正依然当他是故意拒绝,便走近了些,脸上也有了笑:“我说你啊,怎么,莫不是因为之前我们村里人的几句酸话就记恨了?”
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想给彼此一个台阶,互相大度一下就过去了。
可是牛村正直接把台阶给踹了,直接点头:“对啊,记恨着呢。”
李村正表情一僵:“你说咱们这村子临着,硬算起来,祖辈都是有联系的,既是乡里乡亲,就不要为了一时失言而耿耿于怀,咱们还是得顾全大局不是?”
结果这话把牛村正给逗笑了:“咋,你背后笑话我,还不许我记仇了?合着你说别人就是一时失言,别人说你就得顾全大局呗,你说你好好的人,脸皮咋比牛皮还厚。”
一句话,堵得李村正脸上又开始变颜色。
牛村正却没停下,而是接着道:“告诉你,莫说你那里不适合种,就算适合,那也要看上面的意思。上头有令,我自然会听,但只要郡里没有下死命令,想让我帮忙?你想得美。”
李村正急了:“我只是想要瞧瞧,有什么不行的?”
牛村正拿着拐棍儿往地上戳,扯着嗓子喊:“仙人的东西,是你想看就能看的吗!”
“既然是仙人的东西,又不是你的,给我瞧瞧又如何?”
“我们是仙人选的村子,你们拿头和我们比!”
李村正自诩是斯文人,比声高自然是比不过,于是他便有些气急:“什么仙人的选择?撞大运罢了!我还听说你这老小子想给村子改名是吧,哼,这么上赶着往仙人那边挤,也不知道仙人理你么?少给自己贴金!你以为仙人瞎了吗!”
此话一出,牛村正气不打一处来。
对他来说,琅云仙境不仅让他们得以饱腹,还救过他们全村上下的姓名。
可以说这个村子里无一例外,都是仙境最虔诚的信徒。
牛村正的逻辑更加直接――
骂我可以,但你要是敢说仙人,我就打你!
于是牛村正直接拎起拐棍儿就朝着李村正的身上敲,嘴里大声嚷嚷:“你居然敢说仙境的不是!呸!告诉你,以后下雨天别出门,小心劈死你!”
李村正其实也知道自己口不择言了,可这会儿被一拐棍儿敲在了后背上,疼得厉害,哪里肯认输,于是一边逃跑一边嚎:“我看是你小心才对!别回头仙人没等来,先把仙薯烂在地里了!”
而这两人一个追一个打,周围人也有了动作。
牛村正这边的人在积极努力的拉住李村正的人,让他们保持理智克制。
而跟着李村正来的村民差点气歪了鼻子。
什么理智克制?
这些家伙分明是瞧着姓牛的老头儿占了上风,追着自家村正打,这才拦着他们不让他们上去帮忙的!
用心何其毒也!
不过就在这时,牛家大郎从村口方向大步跑来,一边跑一边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