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从絮前所未有地懵了。
他只是……盯着那脚踝上的淤青看而已, 到底什么时候上手去抓了?!
纯情龙根本没有丝毫印象。
他僵在原地不知要如何反应,而朝着他龙脑袋砸来的锤子却没有丝毫停顿,破空声险些能将空气撕裂, 直直冲着顾从絮的脑袋砸来。
相重镜终于反应过来, 强行忍住脚踝上传来的异样,猛地一脚蹬在顾从絮的肩上, 将发呆的龙踹得往后一仰,堪堪避过能将他脑袋砸扁的流星铁锤。
一声剧烈的声响,铁海棠的铁锤竟然一击将刚刚建好的待客厅堂砸得粉碎。
木屑化为雪似的粉末翻飞在周遭, 被阴风吹得胡乱飞舞。
相重镜恼羞成怒地蹬开被踹了一脚却还在坚持不懈抓着他脚踝的顾从絮的爪子, 狼狈地拢着凌乱的衣衫起了身, 发间的桃花枝轻轻一动,一朵凌乱的桃花发蔫地飘落在他肩上。
他的脑海仿佛被顾从絮握在脚踝那只手给硬生生搅浑了,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要先骂顾从絮还是先应对铁海棠。
相重镜没发现的是,整个待客厅堂被铁海棠一击击碎,就连地上的木地板也碎成了粉末, 但惟独他脚下那块完好无损,连一丝裂痕都没有。
顾从絮已经彻底回神,本能将相重镜护在身后, 神色狠厉去看突然偷袭的人。
铁海棠气疯了,鬼瞳森然看向顾从絮,厉声道:“滚开!!”
顾从絮还以为铁海棠是打算连相重镜一起杀,转头对相重镜道:“你看吧, 我就说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现在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相重镜绣鞋不知丢哪里去了, 赤着脚站了起来, 脸上绯红还未褪去, 尽量绷着神情,道:“铁姑娘,对不住,扮装骗你的确是我不对,还望你……”
相重镜这极其客套疏离的话让铁海棠握着流星铁锤锁链的手猛地一颤,继而惊恐看向相重镜。
相重镜还没这么在女子面前这么丢人过,加上他有事相求,话语间极其温和。
只是他道歉的话都还没说完,铁海棠突然“哇”的大哭出声,像摸到烫手山芋似的将手中铁锤扔下,撒腿就跑。
这次是真哭了。
相重镜:“……”
就在相重镜和顾从絮面面相觑时,白衣女子一言难尽地前来收场,派来厉鬼重新将待客厅堂建好,又说尽了客套话,让相重镜再在这里候着。
相重镜已经将沾满木屑的绣鞋找了回来,看也不看匆匆穿到脚上,又将身上的黑袍往下扯,挡住自己膝盖往下的地方。
遮挡住脚踝后,相重镜才幽幽看向顾从絮。
此时顾从絮才后知后觉刚刚的事,他根本不敢去看相重镜,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逃回识海里躲避,僵着身体站在原地,死死握着拳一动也不动,任由相重镜如刀似的视线一刀刀剐着他的身体。
相重镜看了好一会,视线落在顾从絮通红的脸上,慢悠悠道:“我的脚踝,好摸吗?”
顾从絮:“……”
顾从絮羞愤欲死,想要辩解一开口却语无伦次,连他自己都不知要如何为自己开脱。
毕竟方才主动上手去摸的,的确是他,相重镜甚至一句撩拨的话都没说。
顾从絮龙角冒出来,脖颈处也冒出隐约的龙鳞,这副模样却并不像魔化时那般可怖,反而看着整条龙都要被蒸熟冒热气了。
相重镜见顾从絮这番模样,方才的羞恼这才缓缓散去,平日里那放浪不羁的做派又回来了。
他朝顾从絮勾勾手,道:“过来坐啊。”
顾从絮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犹豫半晌才闭着眼睛同手同脚地走了过来,被相重镜勾着腰封拽着坐了下来。
相重镜本来就是那种“别人比他尴尬,那他就不尴尬”的恶劣性子,见恶龙全身上下写满了“快来欺负我吧”的模样,笑得发间的桃花都在微微晃动。
他也不矫情地再遮脚踝,反而扯开黑袍,伸出脚尖去踢顾从絮的脚,笑眯眯地唤他:“三更啊。”
顾从絮原本都要僵成柱子了,被相重镜那只带着一圈淤青的脚轻轻一碰,差点原地起飞将房梁给撞塌了。
恶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