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草,戳一下便会蜷缩浑身的枝叶,可他看上去实在是……太不安了,焦躁之情溢于言表。
“我想去……”阿叶先说了这句话,又很快改口道,“不,不行,像我这样的不配插入他们中间,会将他们幸福的生活搅弄得一塌糊涂……”
中原中也无语道:“我觉得不会。”
他脑海中清晰地浮现出织田作的形象。
“你跟他好好说,他会接受你的。”
这话实在不符合中原中也对叶藏的一贯态度,可他又比叶藏更清楚,如果错过织田作,他一定会后悔的。
‘这时候就需要有人在他背后,强力地推上一把,促使他做出决定。’
中也是这么想的。
“首领派我去北美执行一个长期任务,可能要在那里呆三个月吧。”中也说,“我不在的时候,你要照顾好自己啊,阿叶。”
*
叶藏不安着不安着,又犯了老毛病,他跑到临近熟悉的酒铺,伴随良子女将温柔的嗓音,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最后烂醉如泥,踏着熹微跌冲跌冲地走出去。
他干了什么来着。
抓着织田作的胳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织田作”撒娇?
哈子卡西,实在是太羞耻了!
是让人恨不得蜷缩起脚趾头的羞耻。
织田作是那时候进来的,他未觉醒平行世界自己的技能——煮醒酒汤,见主卧里传来了未曾听的、陌生男子的嗓音,便端了杯热茶水过来。
幸太他们看见织田作,像看见了不大严肃的老爹,又因做错事噤若寒蝉,各个双手自然下垂紧贴大腿、梗着脖子等待织田作检阅。
织田作说:“你们吵醒他了。”
这话没什么情绪,可幸太、克己仿佛被霜打蔫的茄子,闷头闷脑道:“对不起。”
随即鱼贯而出,最后走的咲乐贴心地带上房门。
宽敞的卧室内只剩下织田作与阿叶两人,阿叶以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表情局促,手指下意识蜷缩着,床单被攥出纵横交错的勒痕。
“稍微喝一点吧。”他端着杯子凑到阿叶嘴边,阿叶接过后,低低道了声谢,随即一小口一小口嘬起茶水,那模样真是比咲乐还乖巧。
若要说织田作对叶藏没有一丝防备之心,那是绝不可能的,可当他将阿叶拖拽回家时,便认识到,他不仅身上无枪,也毫无训练的痕迹,自己一拳就能打翻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青年。
因此才放任幸太围着他转。
屋内开了空调,与窗外严酷的寒冬相比,堪称花开春暖,茶水的温度又要再高出一线,杯口升腾起袅袅的白烟。
水蒸气一路上浮,濡湿了叶藏的睫毛,它们凝结成细小的水珠,悬挂在颤抖的睫毛扇上,比冬日里雪压青松枝的画面更雅致,也更加脆弱。
他看上去可怜又可爱。
一点儿不像黑手党干部。
织田作不知该露出困惑还是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他的思绪像一团越洗涤就越薄的棉花,像四周扩散。
‘你认识我吗?为什么要抓着我的手叫织田作,很熟稔似的。’
‘我应该不认识你吧。’
准备好的一肚子问题无用武之地,他看叶藏向下弯折的,一截白皙而优美的脖颈,再看他轻微颤动的,几根连成一束的黑密睫毛。
‘说不出口。’
‘完全说不出口。’
他困惑地剖析自己的内心,关于“为何会关注他的脖颈”:以文学家的角度来说,雪白而柔嫩的脖颈,诸如此类的描写总出现于吉原文学中,在大谈特谈艺妓的风情时,作者往往会在“恰似一低头的温柔”上着墨。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发现自己有与浪荡文人相似的意向。
“我叫织田作之助。”他笨拙而又顺理成章地介绍道,“笔名是织田作,第一份工作是杀手,第二份工作是港口黑手党的底层员工,近两年勉强算是不入流的作家。”
真是相亲介绍模板。
“啊……”叶藏也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