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在同一时刻倒下,变成真正的尸体。
日光还未照亮大地,尖叫响彻大景。
有极为混乱的郡县,玄机阁弟子提前放飞了巨大的木鸟。巨鸟无风而起,新神一般掠过大地,肚腹机关转动不断落下安民书与檄文。
昭告天下:天师获罪于民斩立决,新神降世当为大景国师。圣塔胆敢作乱者杀无赦,州府鱼肉乡里者自请辞。
有吃着民脂民膏的人在美梦中惊醒,还没搂紧娇妻美妾享乐一番就看见飞鸾卫狰狞的笑容,人头落地。天子埋伏好的钉子迅速接管了府衙,着手招募义兵。
昭歌城里,幽云堡的将士听从天子号令,配合飞鸾卫以雷霆之势血洗圣塔,接管八个城门与永安宫。
他们冒着雨水前进,身躯仿佛有无尽的力气,誓要在一天一夜内,尽可能地割掉大景沉积百年的腐肉,放出血来,换一个赫赫新生。
安排完一切善后措施的鸿曜,没时间在意这些。
就在刚才,鸿曜从屋檐一跃而下,像一只黑色的猎豹矫健地掠过满地空荡的金面具,削断李天师的四肢,将人甩给紧跟着出现的暗卫,做了个留活口的手势。
暗卫得令,敬畏地瞥了一眼天空,带着李天师飞快走了。
鸿曜后退数十步,仰首看天。
太阳仍隐没在日蚀的暗影中。狂风暴雨已经渐而减缓,细密的雨丝落在地上,像温柔的小调冲刷血球落下的污浊。
高高的天上,落着一只白色的鸟儿。
鸟儿的双翼似乎已经折断,失去飞翔的力气。他裹在温柔的白光中,对周围的一切一无所知般,悠悠下坠着。
随着接近地面,谢怀安周身的白光愈发浅淡,坠落的速度快了。
鸿曜助跑,踏着圣石锋利的碎片往上一蹬,飞身接住坠落的谢怀安,用后背当垫子狠狠砸到地上。
白光散尽。
鸿曜就算运转了真气护体,这一砸唇角立刻流出血,背后划出道道伤痕、沾满血雨污迹,他没空管这些小事,翻身搂着谢怀安,摸起脉搏。
凑近看才发现,谢怀安浑身狼狈不堪,双目紧闭,只剩下一绺微弱的气息,胸膛似乎已经不再起伏。
“先生……先生!吸气……呼气!”
鸿曜的心脏几乎停跳。他的真气探入谢怀安的身体,犹如石牛入海激不起一丝水花。
谢怀安的脏器、血液……属于人应该有的一切,仿佛在逐渐停止运转,那白鸟般的灵魂要消逝一般,留下一具伤痕累累的空壳。
“不行……留下来,求你……”
鸿曜的碧眸失去了光,似乎随时会跟着谢怀安离去。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只有一瞬,又可能已过数万年,谢怀安的心脏再次亮起白光。
谢怀安浑身冰得可怕,就着白光,能看清他全身上下没有任何完好的地方。
到处遍布着深浅不一的伤痕、勒痕、残留的血痕……
白光不断涌现着,那些致命的伤痕缓慢愈合,每一道可怕的伤口诉说着谢怀安经受过的痛苦。
鸿曜的理智濒临崩溃,不得不深呼吸,控制着手法不断配合着白光输送真气,终于再次找到了真气运转的方向。
温热的真气在谢怀安枯竭的体内流转,缓和衰竭的内脏、萎缩的经脉。
一个又一个周天之后,谢怀安湿透的身体逐渐起了一些温度,气息也稳了一些。
指尖探着他的鼻息,能感到断续但明显了许多的气。
鸿曜绷紧的神经放松些许,握着那只一丝力气都没有的腕子,凝神屏息,想更细致地探知谢怀安体内的情况,尽可能地治愈后再移动。
他发现了断骨。
无数断过、粉碎过,又重新愈合的骨骼。
这不仅是一具严重割伤的躯体,而是经受了从内到外,残忍的酷刑。
鸿曜埋下头,面目狰狞,像一只凶恶而痛恨自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