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人,想的是天下事,关心的是六界安危,那些甜言蜜语,他听都未曾听过,也无法流畅自如地说出来。
她以前,就总是说他是块捂不热的臭木头。
就比如此刻,他是真不知道该唤她什么。
“不能唤姑娘,别的,你再想想。”南柚大有一副今日你不让我高兴就别想脱身的架势。
孚祗垂眸,憋了好半晌,才慢慢的,从舌尖上滚出来两个呢喃般的字眼:“右右。”
南柚眼眸弯了弯。
她想,那么多人叫她右右,这两个她从小听到大的字眼,怎么从他嘴里吐露出来,就那样好听呢。
南柚细长的眉往上挑了挑,她嗯了一声,脸色好看了些,但又不是很满意的样子,她眼珠子转了下,道:“那么多人都叫我右右呢,我们这么好,你只叫个右右,是不是有些疏远?”
孚祗卡住了。
南柚知道他是个什么性子,一时之间,也不太勉强他,她伸手,勾了勾他的食指,他一顿,想往后缩,南柚便嚷着:“你今日要是退一下,我明天就去找十个八个贴身从侍,长得好看声音好听还会哄人的,你看我还理不理你。”
孚祗动作顿了顿,她再次凑过来的时候,他呼吸极轻,浅得像柳絮,虽然一声不吭,但那几根手指安安分分的,南柚去牵,就任她去牵着。
南柚满意了,她抬眸,眼睛亮晶晶的,满头青丝跟着晃荡出一个弧度,带着一种舒服的果香味。
“去那边坐,我有话跟你说。”南柚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前院里,廊桥旁的九阶亭台上。
原本,狻猊跟着荼鼠是住在自己院子里的,但这次天族大摆宴席,它那位巨狼族的朋友也来了,它挺开心,一个劲的想往外跑,严重威胁到了狻猊大哥的位置。
于是,狻猊这几天拎着它住去了隔壁院子,整天揪着它对练,练完才能出去玩,说是为了日后的大战做准备。
南柚去看过一次,对练完之后,荼鼠已经彻底成了一张鼠饼,别说爬出去玩,就是说话都费力。
因为钩蛇有隐匿气息的能力,南柚派他跟长奎出去调查三皇子和二皇子刺杀穆祀的事,这几日忙得前后脚不沾地,因而整座主殿,现在只有南柚和孚祗两个人。
她的胆子,眼见着格外大。
漆红色的长凳,描着鎏金龙鱼纹的横梁上,垂下来漂亮的轻纱和灵灯,天一暗,柔和的光便散漫着充斥了整座亭子,似一幅梦幻般的巨画。
南柚站着,但示意孚祗坐下。
对视几秒后,孚祗落败,他安静地坐在长椅上,也不说话,整个人干净美好得不可思议。
南柚居高临下望着他,故作严肃的样子,然而漂亮的眼眸中藏着星星点点绚烂的笑意,遮都遮盖不住。
“我问你话,你如实回答,不准有隐瞒。”她压低了声音。
孚祗颔首。
“你是不是已经想起来封印自我前的事了?”南柚问。
孚祗望进她那双好看的眼眸中,没过多久,坦然应承:“想起来了。”
南柚纤细的手指尖绕着一段红色的绸带,那颜色如血般鲜艳,她垂着眸,看着也在他手指尖上显现出来的红绸,声音闷闷:“那你还走吗?”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想用这份喜欢,留住他。
孚祗眸色深深,声音在如水的夜色中温酒一样醇和:“邪族或有异动,衡州战场需要的时候,臣得上前线。”
南柚知道,像他这样修为的人,哪怕是在远古,都该是赫赫有名的存在,他肩上担着责任,心中守着抱负,去古战场,是推脱不了的事情。
她莫名松了一口气,语气轻快了些:“那除了这个呢?你会不会哪天就突然不告而别了?”
这话说得。
孚祗罕见的被她逗得笑了一下,而后徐徐道:“不会。”
南柚抚了抚自己的鼻尖,低声嘟囔:“你们这些远古大能,不都是来去如风,自在随性的么。”
“那这样也好,如果情况真差到那样的情况了,我们一起去。”
见他蹙眉,南柚一愣,音调高了些:“干嘛,你不信我的实力?”
“父君都说了,照我的修炼速度,假以时日,必定超过你和穆祀。”
话虽如此说,得到了他的半个承诺,她眉梢眼尾都带着璀璨的笑意。
“走,陪我练剑去。”到了看了看天色,朝着孚祗道。
她下了台阶,等他行至跟前,伸手去拉他的无名指,在半空中小弧度地晃来晃去。
“姑娘。”他喊了她一声。
“是右右。”南柚不厌其烦地纠正他。
这一瞬,饶是见证了万万年风雨和波澜的神主,也被噎了一下。
他侧首,在夜色的遮掩下,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眼尾往上悄无声息弯了弯。
“嗯?”南柚见他不说话了,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他。
“臣陪着右右。”他还是有些不习惯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