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事情始末, 南柚有些疲累地阖了眼,她手腕上戴着一个精致的镯子,凤身龙尾, 栩栩如生, 处处细节逼真,灵力波动不俗, 可见下了功夫和心思。
炼制手镯的原料为仙界独有, 还有上面镶嵌的晶莹碎珠,都是随她的喜好和心意来的。
这是乌鱼送她的生辰礼。
她一闭眼,就能回想起那日雪光里,少年翻/墙入昭芙院,将手镯交到她手中,得了她一句欢喜,一笑,露出两颗尖尖的犬牙,遮掩不住的意气风发。
他是真心疼她的。
“乌家,确实该退一退了。”南柚摁着隐隐作痛的眉心, 停顿片刻,声音轻得出口就散在空中:“只是, 对不起乌鱼哥哥了。”
“此事完全是乌家咎由自取,右右不必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朱厌现在一提起乌这个字,语气尤为恶劣。
南柚并未在这个事上多说, 她美眸微抬,道:“我想去矿场瞧一瞧。”
朱厌起身:“伯伯陪你去,乌苏那个老东西还不知道你来了,若是知道了,会做出什么事来根本无法想象, 他原本就对你有意见。”
南柚想了会,摇头,道:“我身上有屏蔽气息的灵物,用易容术法换张面孔即可,朱厌伯伯与我同行,反而更引人注目了。”
朱厌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嘱咐完一些事宜之后,扬声朝外喊了一个人的名字。
很快,一个面貌出众,看起来略有些腼腆的少女走进来,她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见了礼之后便安安静静地站着,绷着身体,看起来有些胆小。
察觉到南柚疑惑的眼神,朱厌侧身,为她解释:“她无姓,单名一个桦,是这次发现灵髓,立刻上报王君之人的女儿。”
南柚像是意识到什么,嘴唇动了两下,便见朱厌点了下头,声音里隐约沉着唏嘘的不明意味:“我到赤云边的时候,她的父亲已经死了,暴毙街头,死状凄惨。”
话说到这个份上,南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闭了下眼,胸膛里吸进一口冷气,头一次怒意外显,“到底是因为什么,父君对乌苏一忍再忍,他明明已有恃无恐,于明面上挑衅王权。”
这个问题,朱厌回答不了她。
神主的封口令,无人敢违背,他们的修为越高深,便越知那位的通天手段,也就越忌讳。
“等右右入书院了,自有人答疑解惑。”朱厌没有多提。
他望了眼那名内向话少的女子,又说:“桦自幼长在赤云边,不论城内或是矿场,她都十分熟悉,是个不错的向导。”
南柚颔首,了然道:“接下来几日,就麻烦桦姑娘了。”
桦有些局促地盯着自己的鞋底,应了一声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朱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难得带着沉重意味:“听人说,这孩子之前不是这个性子,但亲眼见父亲惨死眼前,就成了这样,不言不语的,也是可怜。”
“她父亲为王室而死,我必善待她,伯伯放心。”南柚认真听完,而后应下。
朱厌将自己的腰牌解下交给南柚,因事缠身,连午膳都没用就风风火火离开了。
南柚朝桦招手,而后见她行至跟前,二话不说就跪,倒是愣了一下,手却像是有意识的扶住了她,手下,是少女瘦弱的肩胛骨,有些硌人的突出。
“起来。”她察觉到手下陡然僵硬的身子,很快松了手,也开了口。
桦全身抖了抖,听话地站起来,竭力镇定。
“桦的性子,跟茉七很像呢。”南柚手指抚了抚荼鼠水银丝线一样的皮毛,怕吓到她,声音刻意放低。
小荼鼠抱着一块饼干,啃起来速度很快,咔嚓咔嚓的,嘴角一点碎屑都不留,等啃完了,它跳到南柚的肩上,细长的尾巴卷起来,看了看胆小的桦,又想了想昭芙院里经常给它准备好吃东西的茉七,歪了下脑袋。
“茉七才进昭芙院的时候,也不喜说话吗?”
南柚不由得笑了一下,她笑起来的时候,明艳灼人的五官像是被春风拂过,嘴角弧度上扬,温柔又好看,“她才到我身边伺候的时候,见着人就跪,一跪就是半天,叫起来了下次又跪,那段时日,我都不敢蹙眉。”
桦急忙抬头,低声嗫嚅着道:“不是的,姑娘不必顾忌我,我、我性子木讷,不会说话。”
她确实很紧张。
如此近距离接触,这个坐在雕花长凳上,长得分外惹眼的少女身上的威压并不如她的容貌那样令人舒心,血脉的压制,再加上她原本心里就存着十二分的紧张和谨慎,一说话,她的手心就开始出汗。
南柚没有逼迫她,而是给她时间自己适应。
朱厌给她准备的院子面积不大,但在赤云边这样的条件下,已算难得,而且布置精细讲究,院子里伺候的女使显然被训练过,眼观眼心观心,多的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也不问,知情识趣,又能做好分内之事,南柚十分满意。
她不准备在赤云边待很久,有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