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枝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说话还有些含含糊糊,但苏允承还是听清了她的话,一下就沉了脸。
他将春枝喊了起来,冷声问:“谁打你了?”
春枝还未从混沌中清醒过来,便看到面前的男人寒着一张脸逼问她——
“狄夫人为何打你?王妃如何了?她是否受伤?伤到哪里了?”
他一连串的问题将春枝问得怔住,看到眼前的男人是苏允承时眼神才逐渐清醒过来,挣扎着就要从地上起身,“王爷,奴婢……”
她本要行礼,却体力不支无法起身,苏允承摆摆手,不耐烦道:“不必多礼,先回答本王的问题!”
春枝吐出一口气,看到苏允承眼里满满都是急色与愠怒,以为他是关心裴清绮的,下意识哭答道:“狄夫人说我家王妃肚子里是野种,王府留不得,就要逼着我家王妃去堕掉!我家王妃不肯,狄夫人就要逼着滴血验亲,奴婢、奴婢没有拦住!”
她越说,面前男人的脸色便越白几分。
他后退一步,眼里升起了浓重的白雾,惊愕与怒火同时灼烧,将他眸子衬得越发黑沉。
“滴血验亲、王妃不过足月的身子,她要如何滴血验亲?”
苏允承脸色黑得吓人,眸中闪过一丝杀意,“府中其他管事的人呢?就任由她这般胡来?”
春枝看着面前男人大发雷霆的模样,以为苏允承是来为她们出头的,哭着越发厉害,抽抽噎噎地控诉:“府中下人见王爷宠爱狄夫人冷落王妃,心中自然会有几分计较,都是讨生活的人,谁愿讨好没有好处的主子?这便算了,可恨的是一些见风使舵落井下石的人!先前分明受了王妃的恩惠,如今见王妃不受宠了,连忙便去巴结狄夫人,恨不得把王妃扒皮抽筋来讨狄夫人欢心……”
男人眸色一颤,心中不是滋味,仿佛春枝那些话也是在控诉自己。
他握紧拳头,听着这段时间裴清绮所受的那些苦,脸色越发暗沉,一笔一笔全都记在心中。
他日待他入皇城,他便让他的岁岁踩着这群奴才的尸身登顶后位。
春枝哭得死去活来,比自己受刑的时候还要哭得更惨,“狄夫人如今盛宠,腹中还怀着庶长子,府中根本无人敢拦她!”
苏允承闭了闭眼睛,额头青筋毕现,“那些守卫呢?本王在府中安排的那些兵将,难道也不敢拦她?”
那些兵将是他的人,从一开始就跟在他身边,算得上是心腹助手,若是那些人绝无可能看着裴清绮受到如此欺负。
说到底狄书萱也只是一介女子,平日争风吃醋他不会管,但是涉及到原则问题,那些兵将不可能不知道要护着谁。
那些人跟着他一路而来,就如同当初的裴清绮一样,他们经历过生死劫难一同走过最艰辛的时刻,那时温饱难管也受过裴清绮的照拂,在他们心中无论裴清绮是不是这个王妃,都是他们的嫂子,岂会坐视不管?
果然,春枝哆哆嗦嗦,这才说出最重要的那件事,“府中人皆不敢拦是因为狄夫人不仅仅是自己过来欺负王妃,还带着狄将军一起来的!奴婢本想护住王妃,可哪里抵得过狄将军的手下!他们的兵野蛮粗横都是一些亡命之徒,上次在观乐台……”
说到观乐台的事,春枝变了脸色,眼中的控诉变为惊恐和畏惧。
小鱼的惨状还历历在目,能够保住一条命已是不容易,其他的姐妹们更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也不知最后到底如何了……
苏允承听得狄将军也过来了,脸色凝重起来,眸中晦涩一片。
他语气沉了下来,竟然不见方才的愠怒,只剩下浓重的阴沉,“本王知道了,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包括你们王妃……”
说完,他正欲转身,又顿住了脚步,“这些年你跟在王妃身边,是时候出府去过自己的新生活,本王会给你一些银子,以后莫要出现在王妃面前。”
……
房中。
裴清绮听到窗户外的“笃笃”声,翻了个身,不太想理。
可是那声音始终烦扰着她,似乎她不应答便不离去,她不堪其扰,忍着痛起身打开窗,一只肥白的鸽子便飞了进来——
“又是你……”
裴清绮有些无奈地瞧着这只有些憨傻的小东西,偏着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