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时, 成天复的肚子里却传来如雷的肠鸣声。他忙了一天,入宫前匆匆吃了个路边买的油饼而已,此时倒饿了起来。
知晚看他肚子叫个不停, 便也不急着撵人了, 转身从自己的零食盒子里拿出红豆酥给他吃。
可成天复偏偏自己不吃,非要让她喂。
有时候男人闹起孩子气来, 也是够磨人的。
知晚怕吵着人,没法吼他,便捏着酥饼喂着他。偶尔手指头被他吮住,她便如火灼一般收手,如此几次后,知晚再也忍不住了,将酥饼一摔,小声道:“成天复, 你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们总是这般,如何对得起你未来的夫人?”
他建议她招赘婿, 便是切断了他们俩未来的可能。他以后也要娶别人的。依着她和盛家的关系, 将来如何能坦然与表嫂相处?
想想自己都亏心!
猛然想到这点时, 知晚突然惊醒——如此藕断丝连, 全然不像努力断绝关系的样子,岂不是对不住未来的表嫂?
知晚不想跟他越陷越深。
成天复倒笑了,他拿起桌子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然后磨牙道:“排在我前面的猫狗又多了一个, 你连她是谁都不知, 居然也将她排在我的前头!”
知晚觉得他不讲理,低低道:“你我终将各自婚嫁,可你这样……如何各自安好?”
成天复单手抬起她的下巴, 摩挲着她的脸颊道:“你我在贡县顶着‘搅家’名头同居足有大半年……晚晚,难道你不知道,你早就不能嫁给别人了吗?”
柳知晚被他的话气到了,低低说道:“就是妇人生子后,也能跟丈夫和离再改嫁。凭什么我就不能嫁给别人?这几日里来柳家提亲的男人可多着呢!光是画像就让人眼花缭乱!我可不愁嫁!”
她气人的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成天复再次用唇封印住了。
如果可以,成天复真想把这个小磨人精一口吞进肚子里,让她哪儿都去不成,也省得说气人的话。
可是这般拥吻着她时,又不敢太用力了,这世间女子万千,可他的晚晚只有一个。
他该怎么才能让她知道,这辈子,他都不可能娶别的女人!
等略分开之后,他低声道:“方才入宫,我又跟陛下打了个赌……晚晚,你玩什么都好,就是离那些臭男人,远一些!”
知晚被他吻得呼吸不稳,心绪大乱,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又啄吻了她的额头一下:“等着我,我让你抬头嫁人……”
说完这个,他便起身要走。
知晚低声对他道:“且等等……”
说着她连忙转身拿出了自己回来时装好的药包缠带——这是上沙场的兵卒将军都会定制配备的药包,腰带一般上面缝补了许多的小口袋,里面塞入用油纸包好的药粉。
待上了战场时,遇到一般的外伤都能自行处理。
他多年前从军时,她就给他准备过独一份的。现在如今,他又要上战场,她回来之后,就翻出了布料子,临时给他缝补了这个。
里面装的药包,都是她自配的药材,独门的金创药。虽然这些药粉不过应急,而且军中也有配置,但是知道他身上带着她亲自配的药,心里也能安稳些,当然她在庙里求来的金钱符,平安符也一并缝补了进去。
虽然她平素不信鬼神,但是关心之人上战场,入鬼门关时,所有的神明皆奉,别说狐仙,什么鸡仙、狗仙也都想拜个遍!
成天复接过嵌了一堆金钱符的药包带子,颠了颠分量,嘴角再次勾笑,利索地将自己身上带的那条军中配置的摘下,换成了她的缠在腰间,然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低声道:“等我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投入夜色里,转几个弯就没了踪影。
知晚怅然地看着浓黑的夜色,然后转身回了屋子,这时她才想,他又跟陛下打了什么赌约?什么抬头嫁人的?
可别又是气人的话,照此下去,贡县的盐都不够他吃了!
转天的时候,大军开拔。柳知晚去了盛家帮忙,整理棉衣军被,一并给表哥成天复送去。
姑母桂娘照例是要哭的,担心起儿子的凶险,光是在道观里求的护身符就是长长一串,全都缝在军衣被子里了。
据说这次迎州的叛军异常凶险。他们也不知从哪里得来的火器,小巧易于搬用,又火力凶猛。据说阵前伤亡的兵卒连整尸都凑不齐。
如今阵前把守盐水关的兵卒们也甚是艰难,屡屡告急。
若是盐水关一破,那么接下来便是大片的平原地区,难以形成阻势。所以朝中人人的心内都是替盐水关捏一把汗。
因为迎州的军情紧急,现如今茶宴聚会上,连后宅的妇人讨论的都是跟军情有关的事情。
而慈宁王府的世子爷金廉元也终于娶亲了。
金世子的姻缘也算来得甚迟,虽然老早就定了亲,可据说他一直抗拒成婚,都闹到陛下那里了,嚷着请陛下赐婚,恩准他娶了柳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