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整夜未眠,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冥思苦想一直到第二天清晨。
早上听见手机闹钟响起,他条件反射般从床上起身,一阵晕眩之后, 太阳穴也跟着突突地蹦着疼。
但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早上六点半,林晓再次拨出电话, 第一个打给方驰,依旧没人接, 再打给小游, 同样的结果, 最后, 干脆连张远那边都无人接听了。
心中的担忧与不安经过一整夜地发酵, 此时终于破膛而出。林晓茫然坐在床边, 惶然无措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他起身急急扑向书桌, 一阵慌乱地摸索之后, 找到了昨晚被放在书桌上的耳机。
带好耳机, 林晓深吸一口气,指尖颤抖着在手机屏幕上戳了几下, 进入搜索页面后,根据语音提示, 轻轻说出了“方驰”两个字。
开口时声音抖得,就像是一张漏风的网。
而下一秒,划动手机屏幕的手倏然顿住,林晓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雪白。
倾刻间, 他飞快起身, 趟着步子向门外跑去!
真的是跑。
活了快二十年, 连他自己都没想过,他一个瞎子这辈子居然还能、还敢做出“跑”这种动作来。
然而,脚步杂乱无章,几步之后便被堂屋的门槛绊倒,林晓一个趔趄,直直摔在屋外的石台上。
声响之大,晨起浇花的师父师娘听见动静,猛地被吓了一跳。
林有余将手中的收音机放下,冲着堂屋门口的方向喊道:“晓儿,怎么了这是!”
师娘啧直接一把扔了手里的水壶,拖着一条腿,几步迈上台阶,急慌慌地走到林晓身边将他扶起来。
林晓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挣开师娘的手,一抬眼,竟是满脸的湿泪。
……
方驰是在不到六点的时候睁开眼睛的,入眼就是雪白的墙面,天蓝色的窗帘,鼻端还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消毒水的味道。
头又晕又痛,目光所及处的事物都出现了重影,方驰忍着胃里一股一股往上翻涌的恶心劲儿,闭了下眼睛又睁开,视线清晰了一些,但是重影依旧存在。
嗓子干涸嘶哑,他轻轻咳了一声,躺在旁边陪护床上的张远和对面沙发上的一名公司工作人员立刻被惊醒,抬眼看了过来。
张远看见他睁眼先是一愣,而后鞋都来不及穿直接从陪护床上翻身下地,几步跑到方驰床边:“醒、醒了啊?!”
方驰忍着头晕目眩和胃里的翻江倒海,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嗯。”
“没事没事……”张远忙不迭地安慰他,“醒了就好了啊,你现在什么事都不用琢磨,好好养着,医生说你撞到头了,脑震荡,要尽量减少活动,卧床静养,过两天难受劲儿就过去了……”
方驰思维不太清晰,微微动了动嘴皮,像是要说点什么。
张远心领神会,对他摆摆手,急道:“别说话,你什么都不用说,交警昨晚已经做了事故现场的勘查,路口的摄像头也有当时的影像记录,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都明明白白的,跟你们车的那几个傻逼做笔录的时候也都交代了……艹,就是几个职业狗仔,还是新入行菜的一逼的那种,什么都不懂,就想挖个大料出道,在活动现场门口蹲到杨牧上了你的车,就他妈一根筋一直跟着……现在公司已经发了公告,杨牧那边知道消息后,他工作室也以杨牧的私人名义发了一条声明支援,网上舆论局势一面倒,那几个狗仔所在的公司主页和官微已经被沦了……哎,总之就是不需要你操心——不是,你老抖嘴皮干嘛啊,想说什么?”
方驰忍了又忍,实在忍不住了,轻声问了一句,气息游离地样子:“……你、你相信我能在脑震荡恢复期间,一口水都不喝吗?”
张远被问蒙了,但是直觉还是让他脱口而出:“那怎么可能?我不信!”
方驰扯了下嘴角:“……不信还不给口水喝?”
张远:“……”
想说脏话。
这都他妈什么时候,脑震荡也不耽误你浪是吧?!
张远倒了杯水过来,被子里放了一根吸管,本想让方驰就这么喝,但是方队长摆摆手,自己忍着头晕挣扎着从床上起来,靠在了床头上,这才喝了多半杯的温水。
温水入喉,反胃的难受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