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思,两厢无言。
时间安静,却谁也听不见对方心底的声音。
……
在宁海市最后的这三天过得静如流水,古井无波。
方驰言出必行,说了不打扰,那天之后,就真的本分地将两人之间的关系维系在一个刚刚好的平衡状态中,既不过分亲近也不会刻意淡漠,如果一定要找一个恰如其分的形容,那大概就是——
他待林晓的好,终于成了像是对待其他队员一般。
这样风平浪将,进退得当,林晓本以为自己暂避一劫,但波澜不惊之下,暗涌激流却悄然翻涌。
他突然变得不习惯。
然而,那天已经将话说到了极致,他自己要求的清静空间,再不习惯,也只能忍着受着。
最后三天,林晓照例给方驰做理疗,持续的肩颈护理效果比较明显,但是之前一直被方驰忽略的手腕上的问题,此时却突如其来的严重起来。
午后时分,光线翩跹,暖阳与海风为伴,轻柔吹进房间,映照的人情慵懒,只想恣意而眠。
林晓盘腿坐在方驰对面,手中拖着他的手腕,两指并用,轻轻按揉在腕骨关节处,根据指腹下方的触感,摩挲着轻声问他:“是这几个位置吗?”
方驰淡淡皱眉,回答道:“是也不是,这几个点只是疼得比较明显,其实整个手腕环绕一周都不舒服。”
林晓心中了然,担忧道:“就是腕间劳损,滑膜腱鞘出现了炎症。”
方驰不甚在意地“嗯”了一声,目光却一直停留在对方脸上,“怎么治能好的快点?”
林晓叹了口气,如实说道:“其实像这种情况,最快减轻疼痛的治疗方法是去医院,打局部封闭,但是治标不治本,想彻底治愈的话,还得是日常护理和静养,不用力,不吃重,减少手腕活动。”
“基本不可能。”方驰摇摇头,说:“这不就等同于让我告别我的鼓?”
林晓眉宇间闪过一丝忧虑,但转瞬而逝。他深知方驰对于打鼓的热忱深爱,这也是当初他找到自己,而后才牵引出这后续种种纠葛的重要原因。
林晓原来就曾臆想,对于方驰而言,若是强制不再让他打鼓,其痛苦煎熬程度,应该不亚于古时“劳燕分飞”、“棒打鸳鸯”的心酸惨烈,所以这事不能提,一提方队长就炸。
“那就保守理疗,不过你自己平时还是要多注意一点,别用腕过度。”
“啧……难。”方驰素来口无遮拦,轻声悠悠道“谁让我单身呢……”
最后一句语气清浅,林晓不知是没听清楚还是不解其意,茫然问他:“嗯?你说什么?”
方驰微怔,随即想到什么,暗骂自己面对林晓时就忍不住的闷骚暗浪,失笑道:“没什么。”
林晓果然缄默不言。
明明三天前,他们还不是这个样子的。
气氛有一丝诡异的尴尬,方驰不喜欢这种庸人自扰的虚假和平,主动打破沉默:“你说的保守治疗,是怎么治?”
林晓果然顺着他的思路接话道:“平时热敷,配合舒血活筋作用的药油按摩,还可以……”
“可以什么?”
林晓犹豫片刻,忽然问:“你信得过我吗?”
这话问的,简直是没良心……方驰几乎忍不住笑出声来,极力控制着不让笑意外泄于声音之中,仿佛认真思考几秒,才强压住嘴角的弧度,平板道:“还行,怎么了?”
还行。
林晓心尖一颤,像是被人凌空捶了一拳,力道不重,却仍让他心口发闷,他下颌线的弧度渐渐绷紧,就如同脑中那根随时都可能断裂的神经,压着心底倏然泛上来的那股酸涩,回答道:“其实还可以针灸,不过我从来没给你试过,怕你有心理负担。”
面对林晓,方队长连底线都要没有了,哪来的负担?不过听他这么说,确实有点意外:“你还会这个?”
盲人……也可以施针吗?
林晓点点头,对于方驰的疑惑点心若明镜,解释说:“针灸讲究的是骨度分寸法,有点类似于我平时按摩或是艾灸时的找点定穴,用手比量确定穴位后,再通过走针的深浅和穴点的反弹触感,判断下针程度,我……我之前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讲过,前些年自己还专门去系统地学过,只是……店里的客人不太懂,大多以为针灸靠的是眼睛,所以这些年,我用针的机会不多,几乎……没有。”
方驰微微蹙眉,寻到他话中的关键信息点,问:“不多,几乎没有,是什么意思?你都给谁做过?”
林晓犹豫片刻,轻声说:“师父师娘,不过最多的是……我自己。”而后忽然抬头,声调陡然微扬,脸上的神色也趋于急切,像是自我证明,更像是极力要取信于人,“真的,我拿自己练手练出来的,找穴走针都没问题,力度深浅掌握得也不差分毫,所以我真的可以!你……你别……”
用自己练针……挨了多少下扎,痛不痛,苦不苦?
方驰看着他殷切而急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