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子先生不是一个适合演戏的人。
从一开始江户川乱步就发现了这一点。不管是第一次看见他下意识都逃跑的举动, 还是在生病的时候,直率到甚至带了点亲近的反应。
外人的喜好和关注对于帽子先生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对这位重情的帽子先生而言, 只有自己所在意的人,才能让他产生在意的情绪。所以会说出害怕被讨厌的话语, 是帽子先生一直压制在最深处的情绪。
有一点很明显——帽子先生看到的是江户川乱步, 又的确不是江户川乱步。
就像是隔了一层玻璃一样, 明明知道对面的是同一个人, 是镜子的反射, 却又的确并不是一个个体。
帽子先生身上的痕迹, 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穿越世界这个设定听起来很奇怪啦,但是再怎么不可思议,事实也的确如此。
对这个世界的陌生,却又在不少的地方感到一定的熟悉。知道乱步大人的喜好,也知道乱步大人的生活习惯。
那种在许多细节上展现的熟悉和亲密——不是一般人能伪装出来的。
因为知道乱步大人能看出来, 所以干脆在一些事情上就懒得隐瞒,却又在明明知道乱步大人能看透的前提下, 试图隐藏一些不愿意被侦探发现的事情。
江户川乱步可不相信什么御守啊神明的, 他擅长也习惯用更理性的思维去思考。
在幼年,父母还未去世的时候,江户川乱步生活在由父母展开的保护圈内。
每年过新年的时候, 明明父母都清楚在神社参拜,只不过是骗钱的、寻求心理上安慰的行为,却依旧会为小小的乱步穿上崭新的浴衣, 然后微笑着一家人前往神社。
江户川乱步对此不屑一顾, 大人的世界对他来说实在是太难理解了。
“明明根本没有必要吧?想要更多的零食, 与其和什么不知道的神明许愿, 还不如向妈妈请求来得更快。”
对着满不在乎的乱步,父母却笑着说道这是大人之间的规则。
而妈妈为他求来的御守,往往只能在乱步身上待个一天,就会被嫌弃麻烦的小侦探丢到一边。这种根本没有任何用处的事物,从来没有被他好好的保留下来过。
在看到帽子先生胸口原本御守所在位置的动作的时候,江户川乱步莫名其妙回想到了小时候所发生的事情。
对于江户川乱步而言,他的童年除去父母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难以理解的,因为太过于聪明,无法明白普通人的思维,所以江户川乱步一直都是独身一人,没有什么朋友。
如果之前还无法将拼图完整拼好,在帽子先生说出家人那一刻显露出来的神情,却也足够江户川乱步将所有的拼图碎片整理完全了。
帽子先生认识的人,的确不是他。
而是帽子先生在自己的世界所存在的那个江户川乱步。
如果单纯只是认识,帽子先生绝不可能做出转头就跑,不愿意见到他的反应——而且显然,乱步大人没有做错任何事。问题只是出在帽子先生身上。
只是立场的区别的话,对方根本不至于是这样避之不及的态度。
黑手党对公对私是分得很开的,同时作为干部、作为首领,帽子先生可以稍微给自己开个后门——更何况,现在的港黑首领,还不是和他们侦探社的社长相识?
所以,绝对有着更深刻的原因。
江户川乱步对太宰治说过,帽子先生的经历,和太宰治认识的那个人不一样。
的确不一样。几乎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拐了一个弯,绕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长久的实验体,自杀倾向,自毁心态,对于乱步大人莫名其妙的歉意和自厌状态。
太糟糕了,如果社长知道在帽子先生身上发生的事情,绝不会在意对方港黑成员(甚至是首领)的身份,会完全将其纳入自己的保护圈内。
然而这也是帽子先生不需要的,因为他早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容身之所。
江户川乱步小时候并不知道,长大后才意识到,他的父亲,在常人眼中是多么。同时,他的父亲,是站在正义一侧的警察。
就如社长一般,对于那些黑暗,是完全容忍不了的。
而正因为这样的态度,还有过于强大的能力,在某些人眼中,大概是眼中钉这类的存在。
江户川乱步不想讨论自己父母的意外离世中藏匿了什么更深刻的原因,但是在走向完全不同的异世界——他实在想不出除此之外,帽子先生避开他的理由了。
擂钵街的事情,正是所谓的人体实验造成的,是和国家机构有关的异能实验。不管是谁,一旦牵扯到这方面的事情,都会被卷入危险之中。
而当时的实验体,也正是现在为港黑工作,有着重力使称号的最强干部。
会将弹珠装在代表着护身符的御守之中,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玩笑。除了幼童之外,没有人会那么做。
除了幼童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