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教了这么多年书的谢成芳,在看到落笔如飞的施莺莺后也着实惊到了,下意识说:
“她写得好快,这难不成是把书都刻在脑子里了?”
这一场考的是文综,几乎写过文综卷子的人对这类卷子的题量都会有深刻体验:
进考场的时候,中性笔笔芯还是满的;出了考场后,笔芯就要废掉了。
先不说考得好不好、怎么样,至少文综试卷累手的程度就让人很是疲惫。
可是从施莺莺的神态上来看,她半点疲倦的征兆都没有,手下的动作依然流畅得很,运笔如飞又气定神闲,只要看得久一些,就会恍然间有种错觉,这不是考试现场,而是某位国宝级大师的书法艺术展示现场。
只要监控镜头再拉近些,就会看见从她笔下写出来的簪花小楷,都工整得像是比着无形的格子写出来的一样。
十四班的班主任昨天同样没来监考。
不过和去探望了自家儿子的谢成芳不一样的是,他在家里玩了整整一天。因此在看到施莺莺飞快的答题速度后,对昨天更壮观的围观现场一无所知的他便不屑地冷哼一声:
“光写得快有什么用?不能保证正确率的话,就什么都不是。”
他这话说得难听归难听,但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
就算施莺莺成绩再好,可是在十四班这种烂到骨子里的班级待了足足一年后,她肚子里还能有什么墨水剩下?
结果谢成芳还没来得及反唇相讥,立刻就有人帮施莺莺说话了。
说话的人是一班的语文老师,她正巧在第一天的时候负责流动巡场,也就是在学生们考试的时候在走廊上转悠的那个角色。
她也不是故意非要去看施莺莺给人增添压力的,可问题就出在这里,施莺莺太好看了:
但凡是个审美没出问题的人,就要为她驻足。
等本应负责巡场的语文老师反应过来后,她已经站在施莺莺身后了。
“来都来了,就看一下。”她在心里这么想着,随后定睛望去——
“你以为人人都跟你班级里的学生似的?”她毫不客气地反驳道:“我在第一场考语文的时候就去看了,放心,人家小姑娘的发挥绝对足以摆脱你们十四班。”
这位老师不愧是教语文的,在说话方面的造诣那叫一个深。在发挥了十级大阴阳师的功力把十四班班主任堵得差点心肌梗塞后,她便转向谢成芳,对她拼命夸起了施莺莺:
“你没看见她那一手小楷,啧啧,写得那叫一个秀气,别的不说,卷面分就肯定不低,而且作文立意也好……”
她话音未落,一旁的二班班主任立刻补充道:
“你怎么半天都说不到重点上,还是让我来吧。你看没看见她的草稿纸?人家在草稿纸上拟了四个作文方向——”
如果仅仅如此,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有的学生答题速度足够快的话,是能够留出充裕时间来构思作文的。
但问题是施莺莺能仅仅止步于此吗?
肯定不能。
“——四个作文方向甚至都拟出了初步大纲,连文体都不一样。”她说着,抖开了一张草稿纸给谢成芳看:
“首先是一篇骈四俪六的骈体文,一篇让人简直想给她扩写成长篇的微小说,还有一篇真正做到了形散神聚的散文,最后一篇才是她选的那个最传统也最保险的议论文。”
在座所有老师,包括谢成芳,都从来没见过这种学生:
这是真正的文采斐然,才气横溢。
“那她最后怎么定下来写这个的?”谢成芳翻了一下施莺莺的草稿纸,疑惑发问:
“我虽然不教语文,但这么多年来攒下的经验也足够丰富。前三篇要是真的出现在高考考场上,绝对会被提名成满分作文的,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么保守的最后一篇?”
一班的语文老师深呼吸了一下,艰难道:
“……她闭眼画圈圈定下写议论文的。”
一众老师:???
谢成芳定睛望去,果然在第四篇最中规中矩的议论文的旁边,看到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圆圈,一看就是闭着眼画出来的那种。
“然后是昨天下午考的数学。”一班的数学老师紧跟着补充道:
“最后一道大题是超纲题。我们拟卷组的老师好不容易才从H大附属学院的朋友那里借了他们的废掉的开学考初稿,这道题要用微积分才能解开,学生能拿个写‘解’的两分就不错了。”
H大附属学院虽然不至于像圣三一中学这样,每个学期都要大张旗鼓地搞一次分班考试,硬生生把人给划出三六九等来,但为了检查学生在长假里有没有偷懒,还是会进行开学考试的。
而在开学考试之前,任何成型的试题都不会外传,要不是这道大题实在超纲了,也不会废掉,更不会被圣三一中学拿到。
“然后她竟然真的解出来了,而且结果完全正确!”数学组的人七嘴八舌地惊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