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行昱要去护国寺, 必然要去告知晏戟。
他换了身衣裳,去掉了易容,让阿满推着他前去相府书房。
晏戟正在桌案前看卷宗, 听到轮椅在地面划过的声音,头也没抬, 淡淡道:“来了。”
晏行昱微微颔首,道:“见过父亲。”
晏戟用朱砂笔在卷宗上写了几笔, 才抬眸看了晏行昱一眼, 他知道晏行昱无事不会来寻他,直接道:“要去哪里?”
晏行昱:“护国寺, 做护身符。”
“多久?”
“半月以上。”
晏戟道:“年节能回来吗?”
“能。”
晏戟点头:“好。”
晏行昱没有和他多说, 微微颔首, 正要离开时, 晏戟突然道:“章岳之事,你有没有插手?”
晏行昱偏头, 眸子茫然:“父亲说谁?”
晏戟盯着晏行昱那双一无所知的眼眸, 片刻后才冷淡道:“没谁,回去吧。今晚许是要下雪了,让下人多添些炭。”
晏行昱道:“是。”
阿满推着他离开书房,迎着寒风回到了偏院。
一进内室, 一直没说话的阿满才问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章岳?”
“我用殿下的身体去摄政王府见过章岳。”晏行昱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提笔,似乎打算再给荆寒章写一封信, “他是在试探我是否如他所愿安分守己。”
阿满给他磨墨,晏行昱偏头去想要如何表达自己对荆寒章的“相思之情”, 口中却道:“若今晚下雪, 我要在雪落之前去将军府挨骂。”
阿满疑惑道:“为什么不等雪落后再去, 这样不就可以让荆寒章替您了?”
晏行昱摇头, 说:“我舍不得他挨骂。”
阿满:“……”
阿满目瞪口呆地看着晏行昱,不明白为什么晏行昱在不知不觉中竟已转变成这样了,他恍惚记得最开始的时候,他家公子还在算计荆寒章替他喝苦药,怎么现在连挨顿骂都不舍得了?
就在这时,赵伯欢天喜地跑了进来,捧了个盒子:“七殿下宫里送来的,说是务必亲手交到少爷手中。”
晏行昱一听眼睛都亮了,忙把笔放下,让阿满接过来。
将盒子打开后,里面放了一块已经雕好的玉,是龙凤呈祥。
晏行昱爱不释手地摸着,又在盒子里翻了翻,找到了夹在暗格里的回信。
信上只写了一行字。
「给你玉,闭嘴」
阿满小心翼翼地道:“公子,他……这是在嫌您烦呢。”
晏行昱摇头,将信叠好放在袖子里:“他嫌我烦就不会回信,更不会送我玉了。”
阿满:“……”
他家公子……是又和什么奇怪的人互换了吗?!
为什么会这么自信?
晏行昱收了玉,只好不情不愿地“闭嘴”,不再写信过去了。
他将玉收好,前去了将军府。
天色已晚,夜幕四合。
晏沉晰站在将军府台阶上等了半个时辰,相府的马车终于慢悠悠到了。
很快,晏行昱的轮椅从马车上缓缓滑下来,他穿的极厚,一张小脸都被宽大的兜帽遮了大半,只露出一半下巴。
晏行昱看到他,微微颔首:“兄长。”
晏沉晰冷冷道:“我还当你不敢来了。”
晏行昱规规矩矩道:“兄长让我来,行昱不敢不来。”
晏沉晰瞪了他一眼,转身进去了将军府,道:“过来。”
语气十分不善。
晏行昱也不怕,任由阿满将他推着跟了上去。
晏修知和晏重深不在府上,晏沉晰将他带到了将军府武场后,抬手拿起一把剑,随手朝着晏行昱丢去。
他本以为以晏行昱的身手,一把剑肯定能接得住,只是没想到那剑直接丢了过去,晏行昱根本没想伸手接,反而整个身子往轮椅里缩了缩,一副害怕的模样。
晏沉晰:“……”
最后在剑险些撞到晏行昱身上时,还是阿满伸手一把接住,抬手挽了个剑花,又随手丢了回去,正好落在兵器架上。
哐当一声响。
晏沉晰面无表情和晏行昱对视半晌,才道:“你的身手,跟谁学的?”
晏行昱摇头:“我没跟谁学……”
他还没说完,晏沉晰就沉着脸打断他的话:“没跟谁学你能和重深交手?没跟谁学你那招招都往别人脖子上招呼?!今日惊蛰处演武场之事骗的了别人,可骗不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