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四个人没能出来。
闲乘月站在洞口,没听见任何声响。
此时站在洞口的只有闲乘月和宿砚,以及紧贴在闲乘月身后的陈炜。
宿砚看着自己的手,手正在微微颤抖,他低垂着眼眸,语气充满愧疚:“我没能拉住他。”
“刚才就差一点……”他看向闲乘月,“我是不是害死了他?”
久久没有回音。
“跟你没关系。”闲乘月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明明这句安慰毫不走心,但宿砚在闲乘月说完话的那一瞬间,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只是把那只伸出去过的手捏成了拳头,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如同依旧遭受着良心的拷问。
现在只剩八个人了。
任务者们瘫坐在地上,他们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中反应过来。
在狭窄的通道中,他们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只能听见身后人的嘶吼,惨叫,凄厉的哭喊。
正因为什么都没看到,才更加恐怖,脑子里充斥着各种诡异的幻想,越是想就越是恐惧。
原本站在不远处草地上的村民都消失了。
那里连个脚印都没留下,好像他们从没存在过。
阳光洒在那片土地上,青色的草叶随风舒展摇曳,生机勃勃,诡异非常。
梁舒蹲在地上,她双臂交叉,抱紧自己的肩膀,睁大了眼睛死死瞪着脚下的土地,她在昨天眼睁睁看着谢悠敏被拖走,结果今天她所在的组只剩她一个人了。
冯钟和周哥都没能出来。
明明他们是不得不凑成一组,但时间久了,一起经历的事多了,竟然真的生出了类似命运共同体的认同感。
盲目的乐观终于消失了。
梁舒的眼底满是血丝。
其他人都死了,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她?
梁舒紧咬着下唇,把下唇咬得血肉模糊,缺的那根手指似乎一直在提醒她,她也逃不过去。
她会死在这儿,再也出不去,甚至没人会知道她为什么而已,死前遭受了多大折磨。
她的内心甚至冒出了一个声音——如果自我了断,痛苦就会马上停止。
既然活着逃不开恐惧,不如用死亡来逃避。
·
村民消失,但村长仍然站在所有人身后,他还是那副样子,背手弓腰。
闲乘月若有所感,他转头朝村长看去,跟那双阴恻恻的眼睛对视了一秒。
村长咧嘴朝闲乘月笑了笑,露出一口泛黑的黄牙。
“我过去问问他。”闲乘月朝村长走去。
闲乘月在离开前朝山坡下的河流看了一眼,他的视力很好,能够看到挂在河边的竹编鱼篓。
宿砚和陈炜一起看着闲乘月的背影,两人收回目光的时候正好和对方的目光相触。
陈炜笑了一声:“你运气可真好。”
这话像是感叹,又像是嘲讽。
“是啊,我运气好。”宿砚也不否认,他低着头,陈炜看不清宿砚的表情。
宿砚的眼睛眯了起来,在陈炜看不见的角度,他的眸光像蛇一样阴狠冰冷,但当他抬起头来时,嘴角就已经带上了温和的笑:“陈先生运气也不差,闲哥挺照顾你的。”
陈炜看了眼宿砚。
他能跟着闲乘月,是他哥用命换来的。
宿砚凭什么?
况且宿砚也帮不上忙,新手,既没有经验,跟闲乘月也没有默契,什么都不懂。
真就只是运气好而已。
下次要是没有闲乘月……
陈炜笑了一声,心里舒服了许多。
已经走到村长面前的闲乘月不知道陈炜和宿砚的口角官司,他比村长高不少,村长老了又弓着腰,原本就一般的身高缩了水,矮得只能让人俯视。
可村长的气势却不矮,当了几乎一辈子村长,他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明明只能仰着头看人,却总是能显出高人一等的模样来。
“村长。”闲乘月微微弯腰,“刚刚我们祭祀的是谁?”
老村长抬起眼皮,朝闲乘月笑了笑,他的笑容总带着一股阴气,说话的时候,嘴里飘散出一股腐臭味:“你们祭拜的是我们村的英雄!”
“它保护了我们村。”老村长的目光扫过闲乘月全身。
他“赫赫”地笑道:“快回去吧。”
“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可是好天气。”
老村长背着手,在钥匙串的配乐中慢慢朝山下走去,似乎他正乐在其中。
闲乘月站在原地闭上眼睛,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信息串联起来。
夜雨中的怪物,死相奇怪的人。
肿胀的尸体,却有玫瑰齿,尸冷缓慢,面部瘀血发绀。
奇怪的祭祀,山洞下的河流。
他再次睁开眼睛。
在众人的惊恐目光中,闲乘月独自走下山洞。
“闲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