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的哀鸣。
缰绳在空中抽出响亮的破空声,傅玄邈身下的骏马在疼痛的威胁再次提升了速度。
一路飞驰,傅玄邈一行人终于赶回了燕军大营。
还没靠近营地大门,大雨下熊熊燃烧的火焰就让马上的每个人都变了脸『色』。
傅玄邈翻身马,快步冲入营地大门。
目之所及的每个燕军都一脸慌张,许多人手上都拿着各式各样盛水的器皿,急匆匆地往着火的地方冲去。场面混『乱』,想要找到起火的肇事者根本是无稽之谈。
“大人,现在是要……”亲兵队长犹豫道。
“……号令全军,拔营撤退。”
“可这火……”
“这火是灭不掉的。”傅玄邈说,“别管着火的地方,命令全军立即拔营撤退。”
火光映衬在傅玄邈脸上,血一般的红光明灭闪烁。他一动不动,感受着右肩伤口处传来的麻木和刺痛,杀意像冰冷的毒蛇一般,紧紧缠附在他的身上。寒意之盛,有实物。周遭过往的将士不由自主避开了他的附近,加快脚步离开了这一地方。
“李鹜……”他望着『舔』舐夜雨的烈火。
仿若眼前漂浮的灰烬一般,傅玄邈喃喃出口的声音又低又轻,在这幻觉般缥缈无踪的声音里,饱含着恨不得将一人食肉寝皮的憎恨,那是超越了一切的恨意,世上所有珍视物比起来,都要为之让路的杀意。
那意味着,只要能杀了他——
不计任何代价,牺牲一切也在所不惜的决心。
……
“啊嘁!”
马背上冒雨赶路的李鹜忽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咋了,师父你着凉了啊?要不要我把衣服脱下来给你披一披啊?”和李鹜并驾齐驱的牛旺担忧地问了一句。
“老子壮得像头牛,怎么可能着凉?”李鹜抬起手背擦了擦鼻子,骂骂咧咧道,“肯定是你师娘在念叨老子。”
“师娘肯定是担心师父了。”牛旺说,“刚刚要不是师父折回来救我,我还不知道要怎么逃出那里,也只有师父,才能想出往敌人大本营逃这种『奸』……神计!不愧是师父!”
“光你我逃出来有什么用……”李鹜低声说,“你师娘的亲哥被毒死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告诉她……”
“师父,你一张脸都焦烂了。”牛旺叹了口气道,“依我看,师父还是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师娘吧。这人又不是师父杀的,师父直接说不就好了?”
“直接说?你也要看你师娘能不能接受!她又不是你这种木瓢脑袋,死只马都能哭上半天,死个亲哥,还不得哭抽抽过去?”李鹜断然反驳。
牛旺想起师娘那说来就来,无穷无尽,背后好像连接着长江的眼泪珠子,默默闭上了嘴。
李鹜在马上新紧皱眉头。
……如果他们早一点来,是不是就能救沈素璋了?
这个念头在李鹜脑海中短暂地闪现了一,随即便被他压到了脑子深处。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他李鹜从不去想如果。
既然沈素璋已经死了,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沈珠曦也只能接受。傅玄邈走到如今这一步,想要再让他悬崖勒马是不可能了。再加上今日这一遭,等傅玄邈将沈素璋死栽赃到他头上来,他们二人之间的决战也就近在眼前。
李鹜一边想着今后即将面临的难题,一边飞驰在夜雨之中。
雨势逐渐小了,视野变得开阔和清晰。在泥泞翻溅的小径尽头,一抹鱼肚白正从地下翻了出来。
经过一日赶路,李鹜他们终于和乘船先行离开的青凤军汇合。盘点此次成果,虽然没能成功救驾,还被泼上了弑君的脏水,但往好的方向想,沈素璋在傅玄邈手里,他想什么时候栽赃就能什么时候栽赃,李鹜在与不在,并没有那么要。只要他想,总能找到那么一点能代表他的人或物,将脏水泼到他身上。
昨夜他放的那把火,想必让傅玄邈也够头疼。
想要偷偷将猛火油带到扬州,其目的显而易见:不是为了烧扬州城,就是为了烧扬州人,可能只烧一个,可能两个都烧。猛火油一旦燃起,除非烧光一切,否则烧之不绝。傅玄邈所带的猛火油,足以烧光整个扬州。
李鹜在半路上先让他的猛火油,烧光他的辎重和粮草,让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哑巴吃黄连的滋味,定然叫他能够多享受几日。
大部队损失惨重,粮草断绝,再加上沈素璋暴毙,傅玄邈的一步肯定是班师回朝。
就像李鹜猜想一般,大雨之后,燕军改变了前进的方向,一路急行,在他们抵达扬州的时,也返回了大本营建州。紧接着,对李鹜的檄通过皇榜传至大燕各地。
但在那之前,另一篇檄已经通过白家银号暗藏在全国各地的门路,传递到了广大百姓手中。
这篇檄比起皇榜上张贴的哪一篇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对士子来说,皇榜上的是云,草纸上的是泥。
对平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