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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娲祭(3 / 8)

在某方面变得出奇敏锐。

她试探着伸手,想碰一碰大祭司的鬓角。

男人仍是死死盯着她。像一座宏伟坚固,却从内部开始悄然消融崩塌的冰山。

他忽然开口,声音略有嘶哑:“裴沐,今晚的傩戏,你是否要参加?”

裴沐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蠢蠢欲动的冲动也陡然凝固了。

傩戏不难,可脱衣服就要人命了。

裴沐收回手,假装给自己理了理头发。她用一种轻快的口吻隐藏尴尬:“还望大祭司大人另寻高明。”

他看了她片刻。

“……也好。”

转身的时候,他似乎踉跄了一下,可不明显。那沉沉如夜的长袍遮去了属于他的一切,而现在他只剩一个无声的背影。

“对了。”

他的声音重新变得足够克制,也足够冷淡。但当他略略回头时,正好一束阳光破开阴云,落在他眼睫上。

“雨停了。”大祭司平静地说,“现在开始,直到后日结束,都有晴空高照。”

“……”

裴沐站在原地,看他远去。

如果这不是她的误解……

那么,那个沉默的背影,似乎变得更加沉默、更加沉默了一些。

*

裴沐一整天都在想大祭司的事,以至于变得心不在焉。

但到了黄昏,当瑰丽的晚霞在苍蓝的海面燃烧,壮丽的云山如传说中的神殿伫立天边时……

欢快的女娲祭如喜悦的旋涡,将她小小的纠缠思绪全然淹没。

——咚、咚咚咚、咚!咚……

密集的鼓点不断敲响。

一捧又一捧火焰在灯台上亮起。

暮星注视的烈山脚下,祭司们戴起竖着牛角、形容可怖的面具,装扮为传说中能驱逐灾邪的傩神的侍从,手持火把,开始齐齐舞蹈。

他们裹着兽皮裙、以鸟羽和玉石装饰身体,小麦色的肌肤在汗水和火光下变得莹润,充满了人的蓬勃生命力与天神那不可靠近的威严。

现在还是第一个环节——祈福。

人们高声唱着歌:

“南风之薰兮,

可以解吾民之愠兮。

南风之时兮,

可以阜吾民之财兮——”

五月的风已经足够暖和,足以让人们脱下厚厚的毛皮、袄子,赤礻果身体,参与这场狂欢。女人也有不少加入了舞蹈的行列;男男女女都大笑着,肆无忌惮地享受着生命的美好。

从海边到烈山山脚,地势一路走高,人们的地位也在升高。

在山脚新建造的临时祭台上,大祭司高高地站在那里。

象征傩神的骨白牛角面具别在他头上,暂时还未落下;他微微抬着下巴,俊美冰冷的面容被火焰映照,真正如传说中的让人敬畏的天神。

按照女娲祭的传统,他脱下了那身沉重的黑袍,上身同样赤礻果,唯一不同是他身上层层叠叠装饰还在,从他脖颈、肩颈一直垂到线条清晰的……

“阿沐,醒醒!”

妫蝉轻轻一推,发呆的裴沐就被推得一个踉跄。毋宁说,她简直是自己快栽倒了。

“阿,阿蝉……”

裴沐呆呆地回头,呆呆地出声。

妫蝉今天绑了一头复杂的长辫,身穿上下两截明黄衣裙,纤细有力的腰肢上纹着子燕的图腾,手臂上则是新添不久的扶桑图腾。

她脸上还涂抹着装饰用的油彩,笑起来简直像一头花里胡哨的小豹子。

“你看什么呢!”她故意大声取笑,哈哈地来推裴沐,“你是不是都快扑上去了!你去啊,你去啊,你怎么现在就没胆子了呢!”

“……闭嘴!不准说!”

裴沐恼羞成怒,张牙舞爪地迎了上去。

两人打打闹闹,最后一起嘻嘻哈哈起来。

“来跳舞!”

妫蝉用力拉着她,挤到了人群中央。她大笑的脸与四周狂欢的人群混在一起,变成了喜悦洪流中的一抹颜色。

女娲祭这天,祭司们会跳祈福舞、驱邪舞,在传递火焰时还会跳敬神舞。而普通族民们则能肆无忌惮地狂欢,跳一切他们喜欢的舞,也做一切他们乐意的事。

裴沐被感染了。

她本来也是喜欢热闹的性子,又被好友怂恿着,很快就在人群中旋转,和每一个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击掌。

忽然,她回过头。

她隐隐感觉到,有一束目光扎根在她身上。

夜色渐浓,火光烈烈;高高的祭台上,那位冰雪般漠然的大祭司,是唯一与这气氛格格不入的存在。

他的目光如冰雪降落,也像清寒的银河静静流下。

他在看着她。

如同极力隐忍着什么一样,他在看着她。

裴沐站在流动的人海中,也抬头望着他。

这时,妫蝉凑过来,刻意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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