腾腾的袋子,分给了柳凌荫一个,“吃吧,白菜香菇的。”
“哦。”柳凌荫下意识接过,甜甜的香味从手上传来,包子在热过之后,样子不太好看,严煦拿着自己的那个包子,也不去客厅,就站在厨房的垃圾桶前吃。
下水花了她不少体力,现在饿极了。
柳凌荫看着她低头咀嚼的模样,进门时的那股心酸又攀了上来。
她不常同情别人,严煦除外。
在朝气蓬勃的锦大附中里,严煦像是一匹瘦骨嶙峋的马,她和油光水滑的名驹们一同赛跑,每当比赛告一段落,那些名驹有专业人士喂食、洗澡、修甲,精心呵护。
而严煦只是淡淡地望他们一眼,然后一个人走到绿化带里,垂下脖子,『露』骨突起的脊柱骨,稍稍咀嚼两片发黄干枯的枝叶。
那一眼的淡漠中,看似老成,可何尝不是藏着几分艳羡。
她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孩,对于一个十八岁的女孩来说,向往优渥的生活是一种本能。
“到底发生了什么?”柳凌荫吃不下,挨到了严煦身边,迟疑地询问,“这间房子看起来要花不少钱吧?地段也很好,可你怎么会……”连饭都吃不起。
明明严煦一年拿到的奖学金、奖金加起来十分可观,做不到山珍海味,但是吃饱穿暖绝对不成问题。
严煦咬掉了一半的包子,白『色』软塌的皮里『露』出了丰富的馅料,她听了柳凌荫的话,终于有所停顿。
“这房子是我小学时爸妈买的,已经六年了。”她道。
“初中的时候我爸拿它去银行抵押,换了三百万,又问亲戚朋友借了点钱,准备创业。开公司时遇到了点麻烦,他刷爆了他和我妈的信用卡,以各种方式贷款,可最后还是没能撑过三年。”
她说着,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说话一如既往得言简意赅。
“资金链断裂,客户找上门来。在我中考前,他跑了。”
严煦从带着热雾的镜片后抬眸,瞥了眼这个房子,道,“这是唯一住宅,法院不会拍,不过每个月要还两万的贷款,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贷款,一个月统共四万。”
“妈在公司下班后,还会去餐馆上夜班,周末再去做一些零活,一个月能赚个两万,我和妹妹再用奖学金往回添一点,就能把贷款付清了。”
她说得轻风云淡,说完又低下头,咬了一口白菜香菇馅。
柳凌荫愣了半晌,好一会儿才从严煦着漠然的态度中理清了整件事的脉络。
“你傻啊!你干嘛帮你爸还钱啊!”她瞪大了眼睛,想要敲严煦的脑袋,“他欠的钱归他还,你管他呢?”
严煦的妈妈一个月就有两万的收入,不还贷款,她和这两个女儿的生活应该是非常滋润的,何况两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奖学金,凭什么要为跑路的父亲买单?
柳凌荫气不打一处来,严煦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微凉,像是在看一个年轻气盛的孩子。
可明明她自己也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不还钱,征信系统被拉黑,子女三代都无法考公、上大学。”
柳凌荫一怔,严煦慢吞吞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她弯下腰,把袋子放进了垃圾桶中。
“我上不上锦大无所谓,进不进军队也无所谓,可我妹妹比我更聪明,凭她的成绩,只上三本、大专,太可惜了。”
“她没有觉醒能力,是个普通人,从小的梦想是当一名法官。”
如果这些贷款不还,严煦爸爸被拉入黑名单,妹妹的这个梦想将永远无法实现,成绩再好也只能进入一所三流大学,更别提进入『政府』机关。
她把垃圾往下压了压,“何况房产证上也有我妈的名字,快五十岁的老人了,我怎么可能看着她被戴上手铐。”
柳凌荫一时语塞。
征信系统……这是她第一次了解这个词汇,也是她第一次知道他们的国家还有这样的法度。
在此之前,她从来没有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她这辈子最大的坎坷,不过是爱情坎坷而已。
那股咸涩的感觉堵到眼睛和喉咙,算不上感伤,严煦的语气太过平淡,她没有一点受害者或是弱势群体的难过,这样的态度使得柳凌荫失去了难过的资格。
可也正是因为这股平淡,让她胸口像是被『乱』糟糟的麻线缠绕成团,更加的发堵。
她把包子递给严煦,语气缓了下来,她小声道,“那把这个房子租出去,你们收点房租也好啊。”
“没用的,”严煦微微叹了口气,“我爸欠了客户的钱,他跑了,留下来这个家庭住址,本来这种大户型就不好出租,那些客户又跟省内的很多家中介打了招呼,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尝试过,可它就是租不出去。”
见柳凌荫不吃,严煦便接了过来。
她实在饿极了。
“妹妹还在义务教育阶段,必须要当地的户口才能读书,现在一切以她中考为重。”
她屈起手指抵住了眼镜,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