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树林另一边的明姝, 蹲着身子裹着披风,竖着耳朵翘首在围观两人的争吵。
一开始沈玉柔的声音还很大,所以她也算是明白了这争吵的缘由——沈玉柔要嫁给徐开宇?
明姝摇摇头, 料到这事八成和承嘉侯扯不开关系。
若是从前的沈玉柔还好,但这穿越过来的沈玉柔肯依就怪了。
她看着沈容华本来端着架子, 可却被沈玉柔一把拉住,瞬间花容失色的模样, 不由感慨:
她这二姐可真是莽得很。
随后,明姝就见沈容华同沈玉柔耳语了两句,沈玉柔一愣,而后拉着沈容华袖子摇得更用力了。
可因为声音太小, 她这边根本听不见,便如同在看一出哑戏一样。
明姝:她们在说什么?在线等挺急的。
吃瓜吃一半,最是捉急,而这时又有风刮过,冷飕飕的,明姝被吹得一哆嗦, 腿又蹲得有些麻了,险些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此时有一双手,从后面提住了她披风的帽子,助她勉强维持了平衡。
明姝原本以为是青荷,便没有多在意,可当她不慎侧头,瞧见青荷惊讶神情时, 不由愣怔。
不是青荷,那会是谁?
她颤巍巍地回头,对上了一张出乎意料的面容。
明姝惊得瞪大了眼, 差点惊叫出声。
“嘘。”苏延食指放在唇上,又指了指树丛那边的几人,朝她露出个温和的笑。
明姝赶忙遏制住没有出声,她瞧了瞧那边激烈的战况,心中后怕,要是她蹲在一旁吃瓜的事暴露了……
后果太曼妙,她不敢想。
“你……”明姝小声道,“你怎么在这?”
苏延笑着向她展示手上捏着的物件,那是一枚木块和一把小小的圆口雕刻刀。
那木块上雕了朵花的雏形,看着尚有些粗糙。
苏延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轻声道:“我正坐在那树下做些雕工,恰好瞧见表妹蹲在这处,便想着过来打声招呼。”
“不想,又惊扰到了表妹。”
明姝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苏延对着另一边还在争执的沈玉柔沈容华两人,好奇地道:“那边是怎么了?”
明姝挠挠头,这涉及到侯府女儿的婚事,自然是不好同苏延说的,她只能含糊地道:“我也是不小心路过的,”
那边的热闹暂时也没啥好看的了,于是明姝小声提议道:“要不我们先离开这?”
把舞台彻底交给她们两位。
“又或者……”明姝看了一眼他手上的木雕,“你继续去做手工?”
苏延轻笑:“我和你走。”
或许是受那梦境影响,明明此时的苏延语气和神情都很是自然,明姝却仍从中读出了些暧昧的感觉。
她心中有些不适,不动声色地拉远了些同苏延的距离。
苏延走在后边,察觉到小姑娘隐秘的动作,面上神情未变,眼底笑意却淡了些。
待远离了那边的“战场”,明姝同苏延隔着一段距离并排走着,气氛略有些微妙。
明姝想了想,出言打破了尴尬:“没想到,表哥还长于雕工。”
苏延笑着摇摇头:“不敢说长于,只是能雕些小玩意罢了。”
说着,他语气关切地道:“听说表妹近身体有恙,不知现下可好些了?”
“好多了好多了。”明姝客套地道,“只是略微受了些惊吓,算不得什么大事。”
至于所受的惊吓是何,苏延应该也是听说了的。
闻言,苏延似若无意地问道:“对于宋学官之事,表妹很难过?”
据他所打听的,即便是在这一世,两人的关系也是出了名的不睦。
明姝却点了点头:“毕竟,他也曾经教导过我……”
“纵然我们之前有过龃龉,可逝者已逝,那些争执便也随风而散了。”
明姝轻叹一声:“宋学官应该也有许多未完成的心愿吧……以这样的方式猝然长逝,确实叫人难过。”
苏延静静地看着明姝,她说话时神情很认真,纤长的眼睫微微闪动,遮掩住清澈的眼眸,面上肌肤莹白若净瓷,带着一种飘渺出尘的气质,像是流落凡尘的小仙女。
在听完她所说的话后,他不禁喉头微梗。
这就是他喜欢的小姑娘,善良美好得仿佛一抹暖阳,本就该一直发着光的。
她对人总是这般宽和,可谁又对她宽和了呢?
前世那些人捉住了她的一点错处,便是一盆又一盆的脏水泼盖下来,直要将她逼死。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抱着她僵硬的尸体时,他几欲疯魔。
苏氏打他骂他踢他,直呼误引了中山狼入室,他也只是默默承受着,全不反抗。
脑海中却回旋着明姝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别抱着我,我想清清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