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断断续续地说话,他极力压制着面孔的扭曲,还试图小幅度动动手臂。
原本忍着泪的林芸一下子泪崩了,她居然不顾危险,用力挣扎起来:“不要,不要交换!”
“闭嘴,不准动,再动我现在就崩了你!”孙福景大声呵斥。他又扭脸,冲纪询发出得意大喊,“警察居然真的这么蠢,先给自己来上一枪?我告诉你,我反悔了!”
“哈……孙先生,出尔反尔在谈判上……可是大忌。”纪询忍痛说。
“是警察太蠢,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相信。”孙福景冷冷道。
“愚蠢的是我吗?是孙先生你吧。”纪询脸色还是惨白,但他靠着霍染因,慢慢把蜷缩起来的身体拉直。
从开枪到现在,霍染因的目光绝大多数时候都停留在纪询身上。
他神色冷峻,偶然朝孙福景处一瞥,也非常快收回来,继续关注着纪询。
孙福景也同样,注意力都集中在纪询身上。
纪询叹了口气。
“猜到警方会上门,猜到下楼会有狙击手,猜到哪怕有车能逃出去也不过十死无生。之所以还在这里垂死挣扎,你啊——根本就是走投无路了又没胆量往自己脑门上开一枪,于是想让警方帮你自杀吧。我猜的对不对?啊不对也没关系嘛,我就是爱乱猜。”
孙福景脸色铁青。
“我猜啊……”纪询又喘了一口气,“你一个20年前能帮人伪造死亡证明,把钱树茂赵元良轻轻松松威胁的人,现在用这种三流电影的桥段试图求生,本质原因就是——你被抛弃了吧,被你后面的大人物毫不留情的,像用过的纸巾那样随手抛弃吧。啊……好可怜哦,算无遗策的孙先生提前联系老大们,想抢在警察只是布控的时候跑路,没想到那些人根本理都不理孙先生呢……”
“你闭嘴!!!”
孙福景暴跳如雷,手里始终指向林芸的枪口,第一次挪开,朝向纪询所在。
就是这个时候!
孙福景身后窗帘猛然扬起,藏在其中的袁越猛然跃出。
他无声,迅捷,将时间与机会拿捏得一分不错。越专注于一件事情之际,偶尔的,脑海反而越能丛生杂乱念头,这些念头像降了调的音符,生生息息,环绕着他却并不影响他。
飞扬的窗帘使夕阳的光闯入,其中一缕光闪入他眼中,牵他入儿时。
夕阳,窗台,倏忽自窗台上跳进来的人。
如魔术般的一幕。
嗒、嗒、嗒。
时间又归于原位。
袁越曾见过魔术师。现在他也成了魔术师。
他冲过阳台,自后扑上孙福景。
他接触上孙福景的一瞬间,孙福景的手指已经动了。
但袁越的动作更快,他的手臂长舒向前,托在孙福景的手肘上。
“砰!”
枪再度响了。
但枪口已然向上,子弹胡乱地打在天花板上,在上边留下个弹孔。
而这是孙福景最后的挣扎,紧接着,他就被袁越摁倒在地,束缚双手,戴上手铐,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垂死挣扎般的怒吼。
炸弹停摆,危险解除,纪询长长舒了口气,倚着霍染因的肩膀,冲袁越比划个拇指:“经久不见,默契依然,兄弟你行。”
袁越抬头一笑:“理所应当。”
他们隔空对了下胜利的拳头,两只血糊糊的拳头。
纪询看见了袁越手背上的口子。他挑下眉:“冲进来的时候被窗玻璃割伤了?恭喜你再添一枚英雄勋章。爬窗的时候怕吗?”
“……多少有点吧。”袁越承认,“我第一次发现我其实恐高。你呢,你的肩膀没事吧?”
这事就不用纪询开口说话了。
自从孙福景被袁越按在地上之际,他的黑色外套就被人粗暴拉扯,动手之人不做他想,就是站在旁边的霍染因。
纪询没有阻止,还配合着霍染因,拉下拉链,抬抬手臂,于是他完好的肩膀,和绑在肩膀上正静静流血的血袋,都暴露在空气之中。
再看纪询,他脸上哪还有半点苍白和痛楚。
他眨眨眼:“还满意你看见的吗?如果满意……”
纪询抬起手臂。
苍白是没有的,但痛楚还有一丁点。
“好弟弟,别掐我胳膊了,你掐得太紧了,我血液都要通行不畅了。”
纪询一路侃完袁越侃霍染因,侃到地上的孙福景,都自冲击中缓过来了,开始挣扎说话:
“你,你……”
此刻屋外的警察也涌了起来,带着林芸与保姆转移到安全地方,收缴枪械,控制着孙福景向外走去。
但孙福景还不甘心,他的目光死死盯住纪询,事到如此,他也明白了刚才短短博弈间的种种轨迹。
“你在让旁边人开枪的时候,就有人摸上来了,对吧,你特意让子弹射中玻璃,就是为让一声玻璃破碎声,掩盖另一声玻璃破碎声,藏叶于林,藏叶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