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插曲截止在袁越的一句话中。
袁越低头思忖片刻, 问纪询:“你的全盘分析呢?”
这是他们过去搭档时候的习惯,袁越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所以在做最终分析时候, 袁越总会将话语权留给他,让他先行开口,其实他们搭档的时间并不太久, 也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 袁越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纪询不太想说,浪费口水。
反正这种长段的推理最后也没多少会出现在结案报告中, 现在结案报告要求可高了,那是证据链一丝不能错,每往下推进一步,都要求有切实的证据。
他敷衍道:“没什么好分析的, 我直接说结论吧, 反正案子查到现在,你们应该也有想法了,大家对对答案,如果一致, 那就证明我们的结论**不离十,正好各回各家,各查各案, 省点时间就是多点生命。”
“不行。”袁越的认真和严谨在什么时候都不会消失,“答案是一方面, 过程是另一方面, 高考中有过程比有答案能拿更多分数。你过去从来不会嫌推理分析总结案子的过程麻烦。”
“人是会变的,我现在嫌烦了。再说霍队又不在我们身边,他不过来听侦探shobsp; 纪询抱怨,顺势朝屏幕掠了一眼,才发现屏幕里的霍染因正在摆弄执法仪,并将执法仪的摄像头对准屏幕,一副教授开课学生做随堂记录的认真样子。
霍染因还调试着执法仪,没抬头时已经回答:“我的人虽然不在你身旁,但我的心是飞到你身旁的。”
“……?”
袁越看看纪询,又看看霍染因。
一个问号在他脑袋里徐徐冒出来,伴着问号,还有好些话。
你们真会开玩笑。
就是好像开的玩笑有些奇怪。
你们……
这些话在他脑袋里来回捣腾,但是没有一句闯出他的口,好像只要一把话说出口,气氛就会……嗯,就会……
霍染因摆弄完执法仪,抬头的时候正好撞见袁越古怪的神色,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我的意思是——”
他微微僵硬,顺势瞪了眼纪询。
“不要废话,不要撒娇,赶紧进入正题。”
“?”纪询超无辜的,他满嘴跑火车习惯了,但谁知道霍染因会突然接上来,他也是很吃惊的啊。
“对对。”袁越如释重负,将忘在嘴里,似乎有点变味的烧烤嚼了嚼,草草咽下去,“赶紧开口,赶紧说完。”
这两人的视线再度集中在纪询身上。
纪询摸摸鼻子,最后吃了串被冷落到快要哭泣的烧烤。
“剩下的打包带走吧,重要东西我们上车说,谨防万一,免得被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报编辑或者好奇心重的路人给听去,又来一波网络热搜。”
食物打包完毕,纪询坐上袁越车子的副驾驶座。
袁越驱车赶往霍染因所在的位置,纪询则将手机摆在自己正对面,这回他没让袁越入镜,就自己与霍染因,一对一,面对面。
“我随意说说,你们随意听听。都是瞎猜,别太较真。
这么多起案子,可以粗略的划分为两部分,一是22年前的汤志学旧案,二是由辛永初杀赵元良所引发的一系列连锁反应。
22年前的案子袁越你应该清楚了,我只说说后面的。
案件的最初,我就在想一个令人困惑的问题——辛永初拿刀威胁赵元良的时候,赵元良为什么咬死不肯供出同伙。
从视频中看,赵元良并不是一个很硬骨头的人。那种紧急情况,人总是趋利避害,不该但凡有一丝可能,就尽量稳住辛永初,试图求生吗?何况辛永初最初的杀意并不强,只是寻求一个答案。
我们代入一下赵元良,他是22年前的凶手,他知道辛永初的询问有的放矢,他怕死,他不想死。他得想个办法,既不能激发辛永初复仇的怒火,也不能给警方留下可以判刑的证据。那最佳选择,是承认一部分涉案,说个辛永初现场无法验证的谎话,把责任推卸给同伙,保证生存时长,拖到警方来到。这样,哪怕有摄像头录制,事后也可以和警方狡辩是紧急避险。
但他没有做,他只是一味的求饶,否认。
是什么让他不曾考虑过说一部分真话一部分假话这个选项呢?
有两个可能,一、他天性木讷,在那种情况下脑子停止了思考,无法做出自救。二、他认为一旦说出来,结果和当场死亡没有好坏区别,甚至会更惨。
我这个人爱好阴谋论,所以我选了二,我猜,他一直受到来自同伙的某种威胁。
在今天走进钱树茂,也就是钱兴发的书房前,我认为,这种威胁是钱树茂带给他的。但是那个在书房发现的硝酸银奶糖告诉我,不,威胁他、以及钱树茂的另有其人。”
纪询将脑袋枕在副驾驶座的头枕上。
他仰头看着车顶棚,车子灰色的顶棚上铺着一层绒。
那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