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他的不闪不避对于杜承影是一种极大的鼓励。
杜承影站起了身,闭眼趴着的水麒麟也起了身自发地让开。
林奇愈发地肯定了自己的猜测,待杜承影站到竹榻边时道:“无暇,你出去,我有话与你的主人说。”
水麒麟整个都僵住了,尾巴直直地拉成了一条惊恐的线,杜承影见林奇目光坦然,心知他并非试探,而是已认定了,也不再隐瞒,淡淡道:“出去守着。”
水麒麟这才松了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地跃了出去。
“坐。”林奇往里挪了挪,原本就并不宽阔的竹榻留出了一点空间,杜承影坐下之后两人紧挨在了一起,他没有开口,安静地等待林奇的质问。
林奇蜷起双腿,抱拢在胸口,这是一个能给他勇气的姿势,他轻声道:“杜承影,我想知道几件事,你能别骗我吗?”
“当然。”杜承影柔声道,他们坐得很近,紧贴着,呼吸到的空气都有彼此的味道,杜承影低下头,忍不住将鼻尖靠近林奇的影子,他知道自己这样会显得急迫而难堪,像个月下偷香的卑劣登徒子,但绷紧了的弦也会忍不住有想放松的片刻,哪怕只是一会儿。
林奇深吸了口气,这是他在这个‘游戏’里最后投入的一点真诚,不能再这么无休止地沉浸下去,这个选择,他决定交给杜承影来做。
“修行梯上,你是专门来找我的吗?”
“是。”
“水麒麟其实早已认你为主了是吗?”
“是。”
“那个袭击我的魔修……与你有关吗?”
杜承影的声音顿住了。
前两个问题他都答的很快,到了这个问题,却是长久又磨人的沉默,林奇的心怦怦跳着,连耳廓都似乎在跟着震动。
“你怀疑……”杜承影终于开了口,声音和缓,“是我故意让他来袭击你?”
林奇没有否认,只道:“我希望师兄你能诚实地回答我。”
又是漫长的沉默,久到林奇觉得鼻尖的呼吸都快变得轻薄不畅,随后他发现那并非是他的错觉,意识被压迫着离开大脑,眩晕袭来,林奇昏了过去,眼中最后掠过的是杜承影冷淡的眉眼。
杜承影接住垂下的林奇,伤口拉扯之后传来丝丝疼痛,费尽心机地想博得这个人哪怕一丝丝的好感,退让卑微到尘埃里去,没有用,都没有用,他的师兄的心是坚硬的石头,水滴不会穿石。
微一用力抱起怀里的人,杜承影转身走出,一脚踢开门,门外的水麒麟站起身,回眸小心翼翼地望向他。
杜承影微一抬手,尘封在独角里的力量释放,漆黑的火焰从独角开始燃烧,海浪般涌过强健的背脊,片刻之后,通体漆黑头悬金角的成年水麒麟张牙舞爪地在原地用力踏了一脚,死亡的气息随之蔓延而去。
随着力量的回笼,水麒麟的记忆也彻底回来了,他的主人带着他投入了鲜红的地狱海,地狱海的业火倒灌人间,将世间燃成了一片漆黑,从轮回中攀爬而上,一切却依旧在往绝境与黑暗的宿命狂奔。
“主人。”成年的水麒麟声音浑厚,如梵音般悲悯,低头臣服。
杜承影低头看了一眼怀里安睡的林奇,神情哀伤,他已经用尽一切去掩盖自己,禁锢着林奇肩膀的手臂微微用力,身上的伤口开裂,血腥味弥漫到了鼻尖,“无暇,他给你取名叫无暇。”
水麒麟沉默不语。
“无暇……”杜承影仰天大笑一声,笑声中隐有狂乱之意,眼中星光点点,“他宁愿相信一个畜牲,也不愿信我一分。”
水麒麟沉声道:“主人,回魔域吧。”
“回魔域?”杜承影垂眸,神情是全然的冷漠,“我从来不曾去过,何谈‘回’字?”
天下之大,他无处安生。
魔修想捧他为主,借他的手主宰世间,修真者想让他救世,消除魔域,他好像只有这两个选择,从来不由他说了算,不如……不如……心口气血翻涌,有什么似要从胸口破茧而出。
水麒麟不安地望向杜承影隐隐泛红的眼,这是入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