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程面上闪过一瞬惊色, 他强自镇定道:“县侯这是何意,某怎么听不懂……”
“事急从权,从叔既想装傻, 那衡便不客气了。”
随着郑平这句话落下, 站在他两侧的部曲纷纷拔刀, 做出凶神恶煞状。
郭程见他似要动真格, 怕他混不吝真的硬闯, 连忙道:“县侯勿要动怒, 我这就让人把她带过来。”
于是吩咐仆从照办,又不失紧张地对郑平道:“此人我也是偶然见到, 并不知是县侯要找的人。”
郑平没有戳破他的谎言, 颇有兴味地道:“确实巧,我方才不过随意一诈。从叔竟真的能交出人来。”
郭程听得汗颜,不敢再为自己开脱狡辩。他煎熬地等了一会儿, 终于等到下仆把隐婆带来。
那隐婆已年近六旬, 眼睛昏矇。之前仆从让她到前院时, 她还不明所以,此刻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护卫现在门口,声势颇大, 她抑制不住地感到害怕。
“恩主,这是……?”
“不要叫我恩主!”郭程吓得脸色铁青, 忙不迭地撇清关系道, “我只是一时好心收留你, 如今县侯点名找你,你便随着县侯离去吧。”
那隐婆听到“县侯”二字, 先是一呆, 旋即面上惊恐更深。
可她不敢置喙也不敢逃跑, 如丧考妣地呆在原地。
郭程转向郑平,忐忑道:“县侯,你看……?”
“人既已带到,衡也该离开了。”
不等郭程松一口气,郑平又增加了一句,“今日之事,尚有不解之处,改日再与从叔絮叨絮叨。”
说完,不再去看郭程难看的脸色,领着部曲与隐婆离开。
等走出一段距离,郑平头也不回地命令:“派人盯着,若有往县外送的信笺,拦下来。”
后方称喏。
郑平领着其余人来到铜醍候名下的一间宅邸,找了个亮堂的居所,坐在榻上审视下方之人。
“从实招来,可放你平安归家。”
到底是常年做接生之活的隐婆,胆气与旁人不同,此时已恢复少许镇静:“县侯想问什么?”
“先从最近的事说起。”因觉得口渴,他让人煮了一壶丁香水,一面慢饮,一面慢条斯理地道,“那一日,你是如何‘逃’的?”
隐婆如实道:“有游侠相助……”
她正努力回忆,忽然听郑平问道:“你为何要替那些心怀不轨的郭氏族人作证?”
一听这话,隐婆像是怕被误解,疾声道:“非仆本意,只因那伙人拿我狗儿要挟,我别无他法,才违背当初夫人之托……”
是违背夫人之托,而不是昧着良心作伪证。
郑平咽下舌尖的丁香水,口中的香气已变了味。
“此事我已知晓。当初之事,除了你还有谁知道?”
“仆不知,夫人行踪隐秘,仆能知晓此事,全因为因缘巧合。”
“可留有物证?”
“夫人素来谨慎,并未留下痕迹……”
根据神态与肢体语言的观察,郑平确定隐婆没有说谎。他依照原主留下的线索,通过排除法找到隐婆的所在,最终也只是确定祢衡确实并非郭夫人亲子罢了。
他没有多做为难,派人送隐婆离开。
他没有多留,在铜醍县暗中布置了一番,便往许都回返。
等回到许都,曹军也已胜利回朝。
天子轮番召见功臣,听有人提起郑平,多问了几句,才知道这位名享全京的狂士不但入了朝职,还身具县侯之爵,乃是功臣之后。
刘协状若不经意地对身边资历颇老的侍宦道:“大长秋,这韩衡之父是何许人?可有入过宫?”
侍宦能活过几次宫门巨变,其机敏非同常人。他读出了刘协的言外之意,低眉顺目道:“奴不知。但奴有幸见过其母郭氏,其母出自颍川望族郭姓,正是习《小杜律》的那一支。”
“原是如此,那郭氏进宫是为何人所召?”
“乃是先皇后。”
听到先皇后三个字,刘协下意识地皱眉。但他很快又松了开,爽然笑道:“倒也是故识。朕与皇兄相伴长大,先皇后待朕如亲子。郭氏既与先皇后有旧,那便是朕之先长。”
侍宦听刘协隐约透出想把人召进宫中的想法,不由将头埋低:“并非那位先后……”
刘协一怔。
与郭氏相熟的,不是刘辩之母何皇后?
排除错误答案后,刘协第一时间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