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刚金榜题名那会儿,他正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自以为已经荣升成了什么大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文人的酸臭味。
于是不但自我表达欲旺盛地如同开屏的雄孔雀,还酷爱炫技,把各种华丽晦涩却毫无意义的词藻放屁似的往文章里堆。看似是瑰丽铿锵的工整骈文,实则全是些矫揉造作的无病呻吟。
谁知道过了一千年,这些垃圾读物还被当成名篇被拿出来祸害小朋友。
实在是……罪过罪过。
吴娟见他在原地盯着大屏幕好一会儿没说话,心想:真本事没有,还敢嘴硬,不好好治治你,自己这脸往哪儿摆。
她冷着脸说,“不会翻?行,拿着课本到外面去抄吧。”
越曦弯着眼睛挑起一抹笑,“吴老师,别着急啊,我这不酝酿呢。”
我看你能酝酿个什么屁出来,吴娟心想。
……
然后,整个高二(15)班就听到这位著名学渣开始滔滔不绝地解释每个字的释义,解释完一句就再把整一句连起来一语破的地用现代汉语翻译一遍,顺便还把文里的所有典故都跟讲故事似的注解了一番。
这篇《梦游瀛海记》别的不说,典故那是出了名的多,什么青冥啦、徒花啦、星离雨散啦暮云春树啦,只要是看着可以装x的,就通通不要钱似的往上搬,总之不放过任何一个掉书袋的机会。
导致的结果就是越曦花了大半节课,才终于把这篇中二病产物从头到尾解释完,最后忍不住在心里把当年的自己批判了一番——
矫情个屁啊,那点少年愁思还不都是你自己作出来的。
狗屁不通!装腔作势!庸俗!
默默骂了几句之后,他觉得终于缓解了些许自己对自己公开处刑的尴尬,正好说的口干舌燥,于是停下来从书包里翻出了保温杯想润一润嗓子。
就在这时,他发现全班都在用奇异的、仿佛撞了邪的眼神盯着他看,动作整齐划一地犹如军训会操。
越曦:“……”
害,一时没收住,太激动了。
一时没收住的后果有坏有好。一朝平静下来,他就感到自己的身体状态愈发糟糕。胸口闷得愈发难受不说,就连意识也开始模糊。
好事就是这节课最后的十几分钟,吴娟都是一副失了魂的模样,连PPT都懒得读,直接把答案放出来让他们跟着抄就算讲完了。
看这样子,越曦觉得自己就算真在教室里放鞭炮也没人敢来管他了,于是索性光明磊落地趴在桌子上睡了一觉。
“大佬?没事吧?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呀……”昏昏沉沉间,他听到苏家桦的声音响起。
开学第一天,上午本来也没安排什么课。越曦这一觉迷迷糊糊地就睡到了午饭时间。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整个教室空荡荡的,只有苏家桦和他的冰块脸同桌还在教室里,像是在等他醒来。
“没事的,”越曦缓慢地抬头,揉了揉太阳穴,“就是……可能今天有点累到了吧。”
他不太想解释太多关于生病的事,解释起来也不是三言两语能解决的。另一方面,他一向讨厌那种身体不受自己控制的感受,因而也下意识地想回避这个软肋。
苏家桦:“不是,这是上学又不是搬砖,你这一大早是干啥了,还能累到晕死过去?”
越曦偏着头像是思考了一瞬。
“……跟人打架?”
总感觉理由不够充分啊,于是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然后……跟人吵架?”
苏家桦:“……”
这或许就是大佬吧。
越曦看了一眼几乎无人的教室,“话说回来,你俩怎么还不去吃饭?”
他先前围观了一圈原主的记忆,大概猜测到了这个点的常规动作。
“他不放心,非要等你醒来了一起去。”邵子洲瞥了一眼苏家桦,淡淡开口。
莫名其妙替人背了锅的苏家桦:“……哈?”
不是您自己破天荒屈尊纡贵非要等人一起吃饭的?
偏偏这时邵公子还继续冷冰冰地开了口,“还有事么?走吧。”
苏家桦看破不说破的想——邵公子您装得真的特别好、特别不耐烦。
仿佛刚刚着急到非要亲自送人去医院的人不是你似的。
还真的有事。
越曦原本想着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的,找个人带路倒也不错。可就在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他的——或者说,原主的——校园卡似乎失踪了。
原主似乎有时会将校卡放在裤袋里,于是越曦一下站起身在校裤的口袋两边摸了摸,却还是什么也没有找到——多半是先前在器材室里跟人打架那会儿,校卡就已经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更糟的是,大概是起身的那一下动作太猛,他骤然感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难受。
他下意识地抬手在口鼻前挡了一下,强迫自己将那阵不舒服的感受压回去,突然发现邵子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