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老师,我家许辉,这么一个乖孩子,被人打成这样,啊?你们附中这么一个重点高中,怎么会收这种社会败类?”
许辉的妈妈顶着一头泡面,扯着中年女人的破锣嗓,在行政楼的走廊里唾沫横飞。
一刻钟前,这六个“乖孩子”被一个病秧子打到半天起不来,赖在地上整整齐齐地瘫了一排。
许辉半死不活地在地上躺了半天,觉得这事儿告老师实在太丢人,破罐子破摔直接打电话回家找妈妈,很是委屈地哭诉了一番自己是怎么被霸凌的。
于是许辉妈妈联合其他几个家长,一通电话打到政教处,喊着要严惩霸凌他家宝贝儿子的“社会败类”。
舒老师跟这几个小混混也熟,毕竟个个都是政教处的常客。
他心说——您家宝贝儿子才读了一年高中,就进了五次派出所,这开学第一天就能惹事,谁见过这么牛掰的“霸凌对象”。
然而这群二代仗着家里有钱有权整日在学校里横,上头领导怕惹麻烦,因而也不敢随便动这几个二世祖。于是舒老师也只好打着哈哈好声安抚。
“您看,孩子也没什么伤,要不咱让孩子们互相和解,道个歉,这事儿就算了?”
他们刚从医务室的诊室出来,什么伤都没查出。唯一身上有伤的还是越曦——身上被那个铁架子压了不少青痕。
舒老师实在不理解,这群小混混看着一个个人高马大身强体壮的,怎么突然干起碰瓷的行当来了?
许辉妈妈震耳欲聋的声音让舒老师觉得自己的头快要炸开了,“没什么伤?舒老师,没什么外伤,他那打的可都是内伤!”
一边骂,一边戳着靠在门边上的越曦指指点点,几乎要把少年单薄的身子戳出几个洞来。
伴随着许辉妈响亮而尖利的骂声,越曦很配合地拿出自己的塑料演技,往角落里缩了缩,心想:这个年代的老师可比他们那时候难做太多了。
他身高挺高,人却瘦削,大号的校服裹在身上,再配上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整个人显得更羸弱了。
一旁等着做笔录的警察叔叔看不下去了,他瞄了一眼少年的带着些不安的眼神,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七个大字——“弱小可怜又无助”。
就这体质,怕是走路都走不稳,还打出内伤?
他弯下腰转向越曦,声音都放柔了些,“小同学,要不你来说说,是怎么回事?”
某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同学心说自己普通话不太好,还是别乱说话。
于是适时地摆出了又委屈又害怕的模样,声音细若蚊呐,“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警察叔叔心想:这哪是不知道啊,分明是不敢说。
行了,真相大白。
对面的许辉着急了,用跟他妈妈如出一撤的破锣嗓大喊起来,“放屁!警察叔叔他骗人,他直接把我手腕拧脱臼了!”
“好好说话。”警察叔叔也被搞得来了脾气,“喊了这么久的脱臼脱臼,验了伤又屁事儿没有,还跟这儿瞎扯呢。”
“不是,他……他又给摁回去了……”许辉声音越说越小,这话连他自己听着都觉得像是在扯。
“……你以为拼高达呢,”警察叔叔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你小子是当医生是傻的,还是当我是傻的?”
越曦听得心情甚佳。
作为锦衣卫前指挥使——也就是大楚王朝上一任特务头子,他自忖对各种各样的刑讯手段还是有些了解的。
……虽然说,他不至于真的把当年审犯人的那一套用到一群小混混身上去。
不过,让他们吃点苦头,同时不留下任何痕迹——对他来说还是易如反掌的事。
毕竟欺负可是他们越家的小辈,他这个做祖宗的,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然而面上,他还是安安静静地低着头,摆弄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偶尔透着怯生生的眼神抬头,大部分时间则很不走心地继续扮演他的小可怜形象。
许辉妈虽然不讲理,但对儿子的性格还是了解的。要不是真的被欺负地没法了,他这个死要面子的儿子也不可能来跟自己求助。
这会儿看着越曦一脸气定神闲的样子,许辉妈气不打一处来。
她算是看出来了。
这小子明明早就算计好了,等着在这儿扮猪吃虎呢!
偏偏还能给人打的一点外伤都看不出,没凭没据的,上哪儿告状去。
——今天要是不扒了这小子的羊皮,自家儿子以后怕是还得吃闷亏。
这么想着,许辉妈趁着警察给许辉做笔录的间隙,把飞机头的林凯拉到一边,“阿姨相信你们,就是那小子打的人,对吧?”
林凯一脸悲壮,“千真万确句句属实,有半句假话我天打雷劈,哎哟我肚子现在还疼着呢……”
听得许辉妈一脸恨恨,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你这样,瞧着那小子什么时候不注意,踹他一脚,他肯定下意识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