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老太太自然知道, 曹芳那番话是故意说给她听的。她也知道，曹芳真正在意的不是雁回的腿，而是之前她给到沈心的股份。
她这个后进门的儿媳妇心里头装的, 从来都只有那点子金钱权势，一小人得势便要忍不住落井下石, 这也是她素来不喜欢曹芳的原因。
雁老太太皱着眉，肃声斥道：“大清早在家里嚷嚷什么？生怕别人不知道你那点半吊子仪态全是装的？”
大概是觉得沈心现在就是个冒牌货不用顾忌, 曹芳面对着她和周妈，竟也没遮掩自己翻白眼的表情。
不过等她一转身, 就立刻变了副乖顺的嘴脸, 道：“哟, 妈您过来啦？我这不是看到沈心，突然想起来小回的腿, 一时没忍住才稍微激动了些吗？”
沈心不由感慨, 曹芳这反派可真够脸谱化的，反的明明白白的, 生怕别人对她产生丁点好感。
雁老太太昨晚在医院意外得知了沈家的事情后, 过了最初的那一阵惊讶, 便立刻想到了八字冲喜的事情。
她第一时间是庆幸婚礼还没有举行, 虽然重新换个新娘, 确实对不住已经和雁回结婚的沈心, 但人都是自私的，她再喜欢沈心，也越不过自己的亲孙子去。
可是昨晚她才刚同雁回提起这事, 就被雁回一口回绝了。
“我当初为什么答应娶沈心，想必您心里也清楚原因。据我今晚的观察，沈继荣仍然和以前一样, 将沈心当作亲生女儿看待。您觉得以沈家夫妇以往对沈心的态度，会同意当作无事发生，私下再换个女儿嫁过来吗？现在可不是古代封建社会了，婚姻成不了女性的枷锁，到时沈心知道这事儿跟我把婚一离，两家又闹得不愉快，我这婚结的不仅半点好处没捞着，还得得罪沈家，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更何况什么冲喜不冲喜？如果这世上真有神佛，我妈当年就不会死了。 ”
说到最后，雁老太太没法反驳。
雁回的母亲是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她在世时主持或参与的慈善活动不胜枚举。当年如果不是曹芳坐不住，故意让她知道了她和雁子骏的存在，也不会令她病情突然恶化，连手术都没撑到，就提前病逝。
所以雁回不信神佛，因为在他的生命里，好人并不受护佑，卑鄙如曹芳现在却好好的做着雁太太享福。
雁老太太不喜曹芳，但闹出个比雁回只小不到一岁的私生子，雁青山同样有错。作为母亲，作为奶奶，最终她还是松了口让曹芳进门。
这一点上，她是对不起雁回的。
雁老太太从昨夜的记忆里回神，她本就几乎一晚上没睡好，现在又看到曹芳这副蠢而不自知、还以为自己表面功夫做的挺好的作态，不由更加心烦。
她此时也懒得再给曹芳留面子，直接冷声道：“你还知道担心小回的腿？别以为我不知道之前两家商量婚事的时候，你做过些什么！”
曹芳一听，顿时心虚地别开了眼。
雁沈两家联姻这么好的事，她当然想揽给自己的儿子。因此当时确实私底下特地让人在沈心那边拱过火，同时还真真假假的传了不少闲话。
原本曹芳还可惜最后也没把这门婚事搞砸，现在简直高兴的想要敲锣打鼓庆祝。
娶得好娶得妙啊！这要当初是子骏娶了沈心这个冒牌货，她现在可真是得怄死了！
曹芳在雁家这么些年也不是白待的，老太太对她了若指掌，她又何尝不懂老太太？
她知道雁老太太心里最重视的就是雁回这个孙子，否则那会儿也不会舍下老脸，去找沈家兑现当年的口头婚约。
如今知道沈心是个假货，能不着急？她刚才特地给沈心扣的锅，已经故意让老太太听见了。以她心疼雁回的程度，就算面上不显，对沈心也不可能再跟以前一样，尤其是之前给出去的股份，肯定会想办法拿回来。
想到这里，曹芳又高兴起来。
她看了眼脸色不好的老太太，笑着道：“哎呀，我和宋太太约好了去看慈善画展，时间快来不及了。妈，那我就先出门了。”
说完也不等雁老太太回复，拎着前几天才到货的铂金包，一扭一扭地出门去找富太太们炫包了。
雁老太太拧眉摇了摇头，看向沈心的目光倒是一如既往的和善，“这是在给小回做水果糖？”
沈心：“是呀，您不是说他小时候喜欢吃吗？我前两天买的材料到了，今天刚好试试。”
闻言，雁老太太看沈心的目光不禁又更柔和了一些。
她知道雁回的性格，也明白他的顾虑，可如果是沈心自愿离婚呢？那沈家那边就好解决了。
虽然这样做确实不好，但为了孙子，雁老太太还是想来试一试。可现在看到沈心不仅记得她随口说的雁回的一个小喜好，还这么有心亲自动手来做，显然是很喜欢小回啊！
饶是雁老太太已经想好了说辞，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罢了罢了，小姑娘这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现在本来也不是说这个的恰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