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双成如今下落, 也是阮慈一桩心事,她和楚九郎有夫妻之缘,在燕山或许不会有太多危险, 但燕山那样的所在,楚九郎不过金丹修为,也很难说完全护得住她。唯一可堪告慰的,便是感应中楚九郎和董双成似乎都还活着,若是楚九郎死在阮慈在洲际发出的那一剑中,董双成身为阶下囚, 留在燕山可就是凶多吉少了。
阮慈将自身感应告知桓长元, 又问道, “桓师兄如今欲要作何行止?是回南株洲去,还是在中央洲历练一番, 或是北上燕山, 去寻双成?”
中央洲陆如今风起云涌, 战端无日无之, 而且规模越来越大, 金丹层面的厮杀已是家常便饭, 就是元婴交手传来的灵压波动,在感应中也越来越频繁,这样的环境对金丹修士来说,或许也有些过于危险, 但桓长元却夷然无惧,平静道, “剑修突破,往往就在生死一瞬间,如我在南株洲, 固然得享太平,可又如何能和中央洲这些高手切磋?我欲在中央洲多修炼一段时日,顺带也可寻找双成,还要请阮道友多加照拂了。”
如今阮慈贵为未来道祖,他却依然不卑不亢,桓长元道途也算波折,一路行来也有落魄之时,但他还和筑基时一样,言语不多而神态从容,似乎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难堪。阮慈对他说不上多亲近,情分自然是不如董双成,只是微微一笑,道,“中央洲陆哪有什么切磋,只有生死之争。”
桓长元肃容道,“不错,我本已有所感觉,只是未有这般精到,多谢阮道友提点。”
他想要在中央洲落脚,若是要走得顺些,非得依附阮慈不可,在阮慈也是举手之劳,当下便唤来从人,将桓长元带到玉丛峰登记造册,领了客卿令牌,凭此令牌,便可在玉丛峰接取差事,在上清门庇护的下宗所在也可任意行走。自然,桓长元所有功绩,此后都要分给阮慈一份,他身上也会牢牢地打上紫虚天的痕迹,倘若他从此便在中央洲陆修持,更在此地破境元婴,那么他和阮慈的因缘,有一日或许比他和师门的因缘还更厚上几分。
金丹之后,已有资格培育己身羽翼,在门外亦已结交了一批气运深厚的友朋,在惊涛骇浪中各得机缘,或是因师门格外青眼,可以存身,或是靠着众人共同经历的险境中所得的感悟,脱颖而出,如今个个功行都是突飞猛进,暂无陨落之忧,但这也只是眼下而已,将来不定哪一日便会因阮慈、因东华剑而陨落。桓长元前来依附,阮慈不至于拒绝,但又不禁想起四大令主,又想到苏景行也令胡惠通修行替死秘法,当日若她不能及时拔剑,还有人会陆续因她而死,不由也叹了口气。
桓长元暂还虑不到这些,便是阮慈说明,他也是不以为然。如今前路已明,却还不急着告辞,品了半盏香茗,方才问道,“阮道友是双成失踪前所见最后一人,依你之见,她……会希望我去寻她么?”
饶是他修成一颗通明剑心,此时也不由得略露一丝迷惘,阮慈见此,心中不由一动:“难道他对双成……”
若是如此,这桓长元情窦开得便有些晚了,阮慈想到董双成在南株洲提起他时,一副师兄不知何时便会杀了我的态度,那时桓长元的确心中唯剑,想来是在从南株洲一路到此,在那空间通道中艰难跋涉时,因董双成苦苦相求才保住性命,因此才对她生出了一丝异样情愫。
但董双成欢喜他么?阮慈却是不知了,不过她心地的确十分纯善,从南株洲迢迢到此,百般回护不说,且还设法为桓长元换来了结丹资粮。桓长元亦不回避此点,道,“双成师妹对我是有深恩的,若是按常理来说,似乎我也该设法找到双成,将她的喜乐问个清楚,那楚九郎依附燕山,算计于你,双成总要做个抉择,若她愿意随我回上清门,将来一路寻道往南株洲走去,那是最好,若她不愿,更情愿和楚九郎在一处,那我也不当勉强,自此分道扬镳也就是了。”
他是剑修,自然亲近东华剑,立场倾斜于阮慈乃是发乎天然,再说楚九郎所在的燕山,对玄修绝不友好,桓长元的选择是很自然的,这般处置也十分妥当,但桓长元心中显然还有别的思虑,犹豫片刻,还是坦然说道,“但在我看来,双成心中其实对那楚九郎颇有情意,只是楚九郎行事和她又十分不同,倘若我不去寻还好,以阮道友所说,楚九郎依附太史令主,那是位元婴后期的大真人,此次说不定便要乘着燕山这番风云激变晋升洞天,双成要逃是逃不了的,若没得选,她心里反而安乐些,也不必有那些两难的思量。她和楚九郎本是双修,功行也不会耽误。”
“倘若我寻到了她,她便不得不直面内心,或许这情意便会让她痛苦,她随我走,又放不下楚九郎,双修功法互相呼应,也甩不脱他。若不随我走,又如何面对自己呢?她本是个光风霁月的人,颇有几分清高,只怕那份难堪也不易受,便是留了下来,也会缠绵成心魔,反而给他们道侣之间,增添了口角呢。”
他一向给人以剑外无物的印象,不料如今说起人心,竟也是丝缕分明,那剑心便犹如明镜一般,将身旁人映照得纤毫毕现,甚么瑕疵都逃不过。不过桓长元也并无褒贬,只是冷静道来,阮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