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白发男子笑道, “你在此地,我如何能够不来?一别久矣,我瞧瞧你长高了没有。”
说着, 便伸手来摸阮慈头顶, 阮慈不知如何,并不那样情愿, 一缩脖子躲了过去, 叫道,“兄长, 人家已长大了,怎么还把我当小孩看待呢?”
白发兄长笑叹了一口气,环顾左右,阮慈也跟着看去,只见这里处处黄沙,天地之间连一丝绿色都无, 甚而连枯木都是欠奉,只有那光秃秃的山石, 还有那些闪着青色符力的亭台楼阁。
再是低头一看,胸前果然还佩着避尘符,她恍然忆起, 此处正是她自小长大的宋国, 兄长幼年便入符祠修行, 临走之前把她托付给亲戚照料, 还有家中所有私产, 都藏在阮慈身上,此时兄长归来,似乎应该归还家中大权, 将积蓄送还。只是阮慈仓促间却寻不到钥匙,只在身上乱摸,又心念兄长遭遇,一边寻找,一边笑道,“兄长,你已有多少年没回来了?可还认得这里是什么地方?”
白衣男子道,“这里自然是家中了,你问这什么傻话。”
阮慈也是一怔,暗道,“不错,这里自然是我们家里,为什么会这样问?兄长能寻回这里,自然是认得此处,我的脑子怎么没有平时那么灵活了?”
她心中隐隐有种古怪感觉,只是说不出到底有哪里不对,突而又兴起一念,“这兄长不会是外贼假扮的吧?想要图谋我家私产,骗我交出钥匙。哼,我们家虽然只有兄弟两人,但家财万贯,资财却甚是浑厚,我可要守好了这把钥匙,除非能肯定兄长身份,否则绝不会交出。”
心思转动之间,她对这兄长已没有这般信任,脚步悄然挪动,离得远了一些,又思索着兄长的真名,只是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更是忽而起了一念:“我真的有这么一个兄长吗?”
那白衣男子见她面色古怪,也是奇道,“小慈,怎么了?可是太久没见到哥哥,有些生疏?”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荷包,笑道,“你若还是这样,这甜玉便不给你吃了,你自己掂量着罢。”
阮慈奇道,“甜玉,这是什么?”
不知为什么,这两个字令她馋涎欲滴,却又隐隐有一丝惆怅,欲要细思,却是一片茫然。白发男子拈出一枚灵玉,向她递来,笑道,“张嘴,啊——”
阮慈莫名道,“这是灵玉,如何可以吃呢?”
她伸出手将那灵玉捏在手里,道,“这分明是炼化灵炁所用……咦?此地灵炁为何如此紊乱,似乎天然缺了一种灵炁,为什么水灵气全都化为灵玉?”
她的疑问白发男子一个也答不上来,只是合着她皱眉道,“不错,为什么你们平日里都是吃灵玉的?难道琅嬛周天灵炁已经失衡,整个周天度沦为绝灵之地了?”
他说的这些话,阮慈更是听不懂了,她对这白发男子已是疑心大起,忖道,“我虽然也似乎习练了一些武艺,但如何能与兄长相比?兄长去了符祠,那是整个宋国地位最高的地方,如今已是大符师了。我便用尽全力向他出手,若他死了,定是假货,若他活下来了,兄长想来也不会责罚我的。”
在宋国,符师有符力护身,的确几乎无敌,寻常百姓没有任何手段能突破护身符力,便是阮谦,修行符力有成之后,不论是刀枪棍棒都难以近身,非得同样持符器的士兵才能伤到他。阮慈想到就做,抽手拔出一柄寒气侵人的长剑,便往那白发男子心口刺去。
此时她虽已回到宋国时分,没有法力,但法体却经过无数淬炼,行动何等迅捷?如同鬼魅一般,白发男子根本来不及闪躲,便被寒霜剑刺穿胸膛,讶然望着阮慈,道,“你怎么……”
他身躯逐渐化为白沙,从剑身上往下流泄而去,阮慈心中仿佛有一层薄纱被缓缓揭开,暗道,“这是我哪门子兄长,我怎么回这儿来了,我不是在,不是在……”
但还没想到自己在哪,身边景致再换,仿佛又重回到了洞房花烛夜,有个长相俊美的白发少年向她伸出手来,含笑道,“娘子,此后白首之约——”
阮慈心道,“这越公子实是可恨得很!”
不由分说,伸手握住新郎官,将体内那奔涌剑气往他体内灌入,那少年面露惊骇,叫了声,“你这人无情无义,先杀兄长,再杀夫君,你——”
他的身躯再度化为白沙飞走,阮慈心里又比刚才要清醒了一些,明白过来,“我这是落入幻境,只怕他想要骗走东华剑。其中关窍,便是我要心甘情愿地把剑交给他。”
也只是短短明悟,随即便又沉沦进幻境之中,但这大玉修士对琅嬛周天实在并不了解,若说他先后幻成阮谦和瞿昙越的身份,算是运气不太好,但其后便是错估了琅嬛修士彼此提防的心情,不论幻成什么身份,只要一向阮慈索要关窍之物,阮慈都会动了疑心将他杀死,这里还有一个讲究,那便是他总要幻化成阮慈心中亲近之人,但阮慈亲近的洞天便只有王真人一个,且很少见到真身,元婴境界中,能让她感到亲近的也是没有。王盼盼、天录乃至秦凤羽、苏景行等人都是金丹修为,阮慈一旦动了疑心,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