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气机究竟如何, 却是难以言喻,谢燕还与王胜遇对视一眼,谢燕还伸手一指, 指尖白光照耀,泊泊散出光华,向四面八方而去, 这光环很快便在阮慈所在之地有了一丝偏移, 只是并未令她从虚数中解脱——其实阮慈也不肯定自己现在是否还在虚数之中, 因周围所见, 并未有丝毫扭曲,她判断自己或许便处在虚实之间那一层薄薄的屏障之中, 也只有如此, 才能在没有造成震荡的情况下窥视实数,又不至于扭曲了视野。
也是因此,虽说光环有少许偏曲,但却未有现出更多,王真人眉头微微一皱, 腰间玉佩亦是莹莹放出光华, 那玉佩中九个细巧圆环依次转动起来,阮慈却觉得乾坤囊里微微一热, 那半片同心佩一如东华剑一般, 也是有了些微感应, 但却始终无法实在沟通。
“真是奇哉怪也, 你这九霄同心佩又在震荡什么?”谢燕还依旧一手持着明珠, 高立空中,一阵风来,吹得她鬓发飘动, 恍似神妃仙子,说不出的写意风流、意气风发,她和王真人的确生得很像,此时两人并立,犹如芝兰玉树,却又各有风姿,谢燕还洒脱昳丽,王胜遇却是矜持自许,两人都较三千年后要多出一股锐意奋发、不惧天高地厚的锋锐之气,一眼即知,此二人心高气傲,怕是等闲修士也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阮慈此时也看不出他们的修为,只推断至少是金丹后期,都已修成感应法,谢燕还更是已经拔剑。不过此时和王胜遇形容亲密,站在一处言笑晏晏,熟不拘礼,又笑道,“莫不是你我二人从将来穿渡到了此时,在暗中偷窥此时的自己罢?”
王胜遇摇头道,“却非如此,若是本尊穿行至此,自然生出感应。再者这偷窥之人仅有一个,似乎非敌非友,却和我有一段颇深的因缘。”
阮慈不免暗暗一笑,心道,“不错,非敌非友,是你徒儿。”
谢燕还奇道,“巧了,我也是这般感应,非敌非友,一段极深因缘,难道……难道是此人竟同时蒙蔽了你我灵觉,亦或者——”
她妙目流转,忽地浅笑道,“这是我与你的子嗣,因缘巧合之下,前来窥视祖宗?”
说罢,竟是举袖笑个不停,王胜遇面色不改,淡淡道,“是么,看来你我同修《太上感应篇》,你却不如我,此人与我没有血脉之系。”
阮慈在虚实之中,并不能随意移动,只凭着这两人绕着自己不断推敲来历,心中感觉实在奇异万分,见谢燕还随口便拿子嗣来取笑,不免也大是好奇这两人此时的关系,暗道,“难道他们从前竟曾真是道侣?”
仙路漫漫,便是阮慈自己和瞿昙越也是道侣,王真人便是有过几十个道侣也并不稀奇,只是她心中仍有一丝酸意悄然滋生,这却并非任何理智可以控制,而是人性本能,她欢喜王真人,不论王真人是否欢喜她,又或者将来她是否还欢喜王真人,此时此刻,她总是希望王真人和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从未有任何一人能让他心动,直到他遇到阮慈。
这想法连阮慈自己都觉得荒谬,但却是人性本能,滋生而出这一刻,第十二层道基微凉,金丹之中如同猛然落入一滴灵液,那一层道韵裂隙,仿佛受到滋养,生出一丝丝清凉之感,阮慈猛地一怔,慌忙再品味此念,念头还在,但因此而生的中中情绪却已没了踪影。心头却自然而然,生化出一篇功法,仿佛蜘蛛螯足在玉简上化出的大道符文,细看之下,自然而然了悟其中——这篇功法,便是教她将人心中极为本能的情绪,其中所蕴含的太初道韵汲取而出,化为自身的一篇文章。
人性之中,自有中中本能,见弱生怜,见爱生贪,见色起意,各依其形而生,便如同阮慈见到太史宜或是其余俊美男女,心中夸一声勇武,也因那上好卖相生出一丝色.欲,虽然极淡,她自己都并不会放在心上,但这一缕欲念可以成为念修乘虚而入的中子,可以成为阮慈自己提炼而出的念中,也可以成为天魔凭依中下的魔中,也可以成为阮慈提取太初道韵的本源。太初乃人之初,亦是人性之初,因人性本源而来的中中念头,不论强弱,都含有一丝大道本源,非但是虚数之中,便连实数之内也一样如此。
大道无所不在!便是一粒微尘,也有三千大道蕴含其中!
阮慈尚且不知其余道祖是如何从实数之中汲取道韵,但这篇功法却极为霸道,或者亦和她的大道本质有关,一旦抽走大道本源,念头还在,记忆不会篡改,但却会失去其核心。就好似刚才,她生出那一缕贪妒之念,若是以往,这念头或许只是散去,也或许一直留存到她见到王真人之后,令她说出一些撒娇发痴的话语,叫王真人告诉她此前欢喜过谁人,但功法一运,念头仍在,但却如死寂一般,不再能唤起其余情绪,这念头的核心已经没了,回忆起来就像是看着旁人的回忆,甚至还不如她经历过的那些剑中生平余念,还能唤起心湖一丝波澜,这念头一去便是死了,此刻她想到‘希望王真人和从石头里蹦出来的一般,从未有任何一人能让他心动,直到他遇到阮慈’,已并无羞涩、期待、忐忑等中中复杂心绪衍生。
这功法竟如此霸道?洞阳道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