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它如同一个张开大口准备择人而噬的野兽。
一幢亮着暖黄色灯光的房子静静地矗立在夜色下,看上去温馨而美好。
厨房里有一个忙碌的身影,她手上拿着打蛋器,一头浅黄泛白的长发全部整齐地扎到脑后,配上干净平整的白衬衫,显得知性、干练。
从她脸上被岁月侵蚀出的皱纹可以看出她并不年轻,大概五十岁左右的样子。
“嗒嗒,嗒。”
指节叩击木门的沉闷声音从门口传来。
坎蒂丝放下打蛋器,在桌布上擦了擦手,才去开了门。
站在门口的果然是埃德蒙,他手上还拿着一瓶红酒。
这对关系僵硬的母子时隔两年再见面,都感觉到了生疏。
埃德蒙沉默地跟在坎蒂丝身后进了门,他过于高大的体型,立刻就让房间显得逼仄起来。
其实埃德蒙两个小时前就已经到了,他坐在车里盯着不远处的白色房子,儿时的记忆好像跑马灯一样一一闪现在他眼前,其中那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占据了他大部分的回忆。
出于不知名的原因,他等到了天黑才下车敲响了房门。
环视着这个深埋在记忆中的屋子,埃德蒙本以为自己会恐惧,恐惧着面前这个称之为母亲的女人,也畏惧着这个充满噩梦的地方。
但当真正地踏进来,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并不再感到惧怕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亢奋,一种即将亲手结束一切的快感。
晚餐进行的很顺利,没有争吵,也没有不堪入耳的辱骂。
就埃德蒙新的工作,坎蒂丝说了一系列她的安排和计划,却压根没考虑过是否要问下当事人的意见。
埃德蒙看着餐桌对面嘴巴不断开合的女人,拿着刀叉的手慢慢握紧,心里涌现出一股难以言表的愤怒。
他忍耐着,直到坎蒂丝说完,才举起红酒杯示意道:“为我的新工作干杯。”
声音里带着一种迫不及待的意味。
今天埃德蒙的乖巧听话让坎蒂丝的掌控欲得到了满足,她刻板严肃的脸上也难得露出了一丝浅笑,“干杯!”
暖色的灯光下,举起的高脚杯折射着幽幽的亮光,里面的液体像是血一般的鲜红。
埃德蒙冷眼看着坎蒂丝亲口喝下了他带来的红酒,然后晕倒在桌上。
直到此刻,他才发现这个看上去不可战胜的女人和其他人并无不同,都是如此脆弱。
他拖着晕倒的坎蒂丝走进了房子深处,他要在那个罪恶开始的地方让她永远的闭嘴。
—— ——
明明出门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就他进店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外面突然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乔辰站在文具店门口的屋檐下看着眼前一串串豆大的雨滴,一时进退两难。
正在这时,一辆黑色吉普车停在了他的面前。
车窗摇下,是在学校图书馆工作的埃德蒙。
他在车里冲乔辰招了招手,“嗨,乔。你要回学校吗?上车来吧,我载你一程。”
接着他把后座的车门打开了,笑着解释道:“刚刚不小心把可乐打翻在副驾驶座上了,你坐后面吧。”
天空中成片的乌云表明了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乔辰听着耳边‘哗哗’的雨声,没多犹豫就上了车,“谢谢,要不是遇上你,我都不知道要在那等多久了。”
埃德蒙开着车,透过后视镜时不时看一眼后座的乔辰,“也是比较巧,我开车路过,正好就看到了你。”
文具店离学校也就两公里不到,乔辰平时都是走过来的。
所以刚过第一个路口,乔辰就发现了不对劲,明明这里直走就能到了,埃德蒙却转到了右边的路上。
作为一个长期在哈佛工作的人不可能会开错路。
乔辰看着前面埃德蒙的侧脸,心里对这个艹蛋的世界简直无语了,他身边还有正常人吗。
他从口袋中掏出手机,本来想报警,却发现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屏蔽了。
从这就知道,埃德蒙一开始就是预谋好的,什么偶遇不过是谎言罢了。
埃德蒙一直都在观察着乔辰,从他拿出手机的那刻就明白自己已经暴露了。
他按下了方向盘边的一个按钮,同时语气温柔地说道:“乔,我想邀请你去一个地方,在这之前,你先睡一觉,我保证很快就到了。”
乔辰眼睁睁地看着前后座之间弹出了一道铁质的隔板,接着他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化学药水气味。
慢慢的,他的意识开始模糊,作为一个医学生,在晕倒的前一秒,他还在想这种气味应该是哪种吸入式麻醉药。
雨越下越大,天边也出现了一道长龙似的闪电,车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佩里又开着车找了一圈,也没再看到那辆黑色吉普。
他今天翘课尾随着乔辰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