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找到店面了么?”
日前旧京秋风起,一夜大风,把书铺的一扇老窗户松动的窗棂吹断了。
傅陵道:“是齐伯选的。他说左右窗子破开,不如趁机整个儿把老房子装修一番。你暂且不回去,旧京秋日天气干燥,也正好趁时候。”
又道:“如今书铺进账多,也有成安在帮忙看着,你不必担心工期进度。”
苏遥点点头,又念起成安:“他与那个暗卫……”
傅陵只笑道:“我问他,他可劲儿推说并没有,别别扭扭的。且随他去吧,什么时候他想明白,什么时候再说。”
他又贴贴苏遥耳畔:“你还想着帮别人办婚事,我们的婚事呢?”
苏遥不由面上微红,轻声道:“去见见你家人么?”
傅陵从背后抱住他:“以后也是你的家人。我那日问,他们早已准备上好多东西,就等着见你了。过些时日是我六弟大儿子的五岁生辰,你要不要先和我回去一趟?只当是露个脸。”
苏遥心下波澜微动,轻轻点个头,却又记起:“你六弟的儿子都五岁了?”
傅陵挑眉:“人家比我会追心上人。”
苏遥再度面红耳赤。
镜中身影成双,映出一对如胶似漆的璧人。
傅陵帮苏遥穿戴好,是为了趁着中午日头好,出门看看院子中的菊花。
旧京的金菊比不得京中,却也是好看极了。
物阜民丰之处,便有这些养花养草的营生。旧京府衙新进一批金菊紫菊绿菊装点门面,苏遥便想出来瞧瞧。
正午日头正盛,苏遥沿着廊下走,便瞧见满院子金灿灿,迎着日头,开得热烈而繁盛。
好花好景,人的心情也会好些。
古代又没有手机网络,苏遥躺着养病的这段时日,憋得只能靠听话本来解闷。
如今虽能走动,却也走不多远。
一是身体原因,二来他这院子守备森严,旁边就是阿言的住处,进出皆很麻烦。
苏遥远远瞧见数位魁梧的羽林卫,再度念起,他当真有许久没见过阿言了。
他如此想,自月洞门处便拐出一人。
丰神俊朗,端严方正,先抱拳行个礼:“见过苏老板。”
傅陵便解释:“是羽林卫的钟统领。”
苏遥回个礼,此人寒暄两句,便直入正题:“苏老板能出门了,瞧着精神也好上不少。小殿下问我许多遍了,不知道苏老板有没有空,明日与小殿下说几句话?”
苏遥先问:“阿言好些了么?”
钟统领并未纠正他的称呼,只是笑笑:“小殿下早就好了,只是怕打扰您休养,一直没敢来。”
这人板起脸来不怒自威,笑一下却显得眉眼格外温厚,是生了张坚实可靠的面容。
“那就好。我都有空的。”苏遥再顿一下,“已经九月了,钟统领是不是要走了?”
钟统领点个头,这个时候了,也没必要怕走漏风声:“快了,拖不过月中的。”
苏遥微微黯然。
阿言终归是要走了。
这一走,只怕是再也见不到了。
苏遥再逛一会儿,因微有伤感,吃下晚膳,便早早睡了。
这夜秋风呼啸,苏遥在风声中睡去,又在风声中醒来,一睁眼,便瞧见阿言坐在榻前。
月余不见,阿言似乎也清瘦不少。
但气色还好,闻得苏遥的动静,先低低唤上一声:“公子。”
苏遥顿时眼眶发酸。
又瞧一眼阿言的胳膊:“裴仪说你伤着骨头了,好些了吗?”
阿言顿一下,瞬间滑下满脸泪水。
按照书中的年纪,阿言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
苏遥念起他日后的路,便心内难受,尚未说话,便见得阿言兀自抹了抹眼泪:“都怪我,好好的就哭了起来。我是来与公子说话的,今日傅先生忙,我陪公子一日吧。”
苏遥点点头,阿言便服侍他穿戴洗漱,喂他吃过早饭,闲聊一上午,中午在院子中逛一圈,又喂苏遥吃过午饭。
虽然是闲聊着消磨时光,但苏遥却觉得过得格外快。
人总是这样。
从前一日日地在一起,也没有什么感觉。临到离别之时,才会觉得,时辰倏然便过去了。
日头西移,地上凉气渐起,阿言便扶着苏遥回房间。
点起烛火,才转过身:“公子。”
苏遥知道,阿言这是要与他说正事了。
阿言给他的身后垫好软枕,才低声道:“公子,我九月初九日,便要走了。”
苏遥有所预料,但仍是忍不住心内一酸。
阿言握住他的手:“我原本有许多许多话,想与公子说。但今日一见到公子,却又都忘了。”
他稍稍低头:“我以后不在这里,公子要照顾好自己。”
灯火盈盈,苏遥不由抚上他的脸颊,替他抹掉汹涌的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