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之后的事暂且论不到, 苏遥如今头疼的是,要和两只不对付的文化人一起出门。
一觉睡到自然醒,苏遥扯起被子蒙住脸, 不想睁眼。
闷头闷了一会儿, 忽听得外头敲门:“苏老板起了吗?”
傅鸽子。
苏遥更不想起了。
但天光已大亮, 恐怕阿言这等小孩子都起了。
苏遥躲不得了,只得掀开被子, 清了下嗓子:“傅先生早,有事?”
“无事。来请苏老板起床, 早睡早起, 养成作息时辰, 对身子好。”
傅鸽子声音于晨风中格外清越。
苏遥一把蒙住脑袋。
从前去催稿时, 大鸽子不还睡到日上三竿吗?
怎么搬过来, 又是饭后百步走, 又是早睡早起, 突然开启养生模式?
再说了,昨儿喂饭也罢了, 今儿怎么还提供叫早服务呢?
真不用这么客气。
我又不是没收你钱。
苏遥闷了一会儿, 却深知再怎么拖拉, 今天这遭裁缝铺子,也非去不可。
他磨磨蹭蹭地起床, 折腾收拾好, 却发觉傅鸽子并没走。
一打开房门, 正瞧见傅鸽子高挺的背影。
苏遥院中花木郁郁葱葱, 初夏的清晨已有些许温热,柔风并澄澈的日头散在小院中,掀起花草清香。
怎么说,一大早瞧见傅鸽子,还挺养眼。
鸟雀叽叽喳喳,傅陵回过头,望向苏遥:“苏老板昨夜安眠?”
确实睡得挺好。
春末夏初的季节,最是助眠。
苏遥温和笑笑:“还行。傅先生刚搬来,可还习惯吗?”
习惯。
和你睡一个院子哪儿能不习惯。
傅陵笑笑:“苏老板家安静,我睡得很好。”
苏遥再顺着与他客套两句,却突然发觉,傅鸽子今日很不一样。
穿得似乎很用心。
头发也很用心。
配戴也很用心。
傅陵瞧见苏遥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微微挑眉:“好看吗?”
好看是好看的……
苏遥让他眸中笑意晃了眼,心尖不由又颤了下。
这傅鸽子的相貌气度,要故意打扮出去骗小姑娘,还真能一骗一个准。
苏遥一时感叹连连,只对傅陵笑笑:“好看的。”
又问:“傅先生怎么今日这样穿戴?”
傅陵微笑:“今日要同苏老板一起上街,若是不打点收拾……”
傅陵一顿:“那就被苏老板比下去了。”
被人当面夸好看,苏遥总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面上不由有些烫,又悄悄舒一口气:还以为您盛装出席,是为了大战谢夫子。
傅相确实是要大战情敌来着。
但这几个人明争暗斗,却都不约而同地,没有与白菜挑明心思。
到时谁赢了谁表白。
输家默默退出,一点儿痕迹也别留下。
傅相肯定势在必得。
买衣裳这种事,最后无论如何评比挑拣,都会落在看脸上。
上来就输了气势怎么行。
苏遥不知道傅陵等人昂扬的斗志。
苏遥只关心中午怎么吃饭。
每回他和傅鸽子,再加上另一个朋友,凑成一桌,苏遥就吃不成饭。
与许泽谈契书是这样,一桌子茶点一口没动;
同白悯在书院也是这样,膳堂的午饭,苏遥就吃上两口;
这回和谢琅,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苏遥这么着一琢磨,索性遣成安给谢琅递个话:在外头吃不好,午膳后再出门。
为着苏遥的身子,谢琅自然应下。
但战斗时间突然被缩短一半,他就不大开心。
傅陵却微微一笑。
成安简要总结:看,这就是房子塌了的好处。
大公子当真英明果决,料事如神。
我要是有大公子一半本事,我也不是单身汪了。
成安端着饭碗与暗卫丙偷偷抱怨,惹来暗卫丙无奈的一眼:大公子的操作旁人学不起,有他那个脑子,也没他那个钱。
因傅陵搬来,暗卫甲乙丙丁皆凑在一处,成安倒不用辛苦地整日守着苏遥。
午后几人出门,也说定只带吴叔和齐伯。
苏遥得一上午闲空看店,傅陵却非要凑在柜台处。
苏遥记着账,他就在一旁看香饮炉子,添茶,还研墨。
苏遥再度无奈。
……真不用这么客气,我又不是没收钱。
书铺门窗大开,柔和的日光落下,苏遥试图开口:“傅先生……”
话刚出口,瞧见傅陵细细研墨的手,却顿了下。
傅鸽子抬眸:“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