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姨娘躲在镇北王身后,轻轻扯着他的衣袖,垂着眼睛,眼泪说流就流,倒真是哭得梨花带雨。
镇北王蹩眉:“幼时你只是性子骄纵了些,去了北夷几年,怎变如此不讲道理?”
“我本就是这样!”钟撰玉梗着脖子,不服道:“我独自一人在北夷,要是不蛮横些,早被那些饿狼给剥皮吃肉了!”
这话可真是如同一块巨石狠狠砸在镇北王的心上,他此生最愧疚的事情,就是将年幼的小女儿送去北夷,想到自己就这一个从小千娇万宠的女儿,还因为自己的原因在那北夷苦苦求生,不由心底一阵抽痛,于是缓了语气,道:“那你也不能随便打爹的房里人啊。”
镇北王软化的态度被钟撰玉看在眼里,当即也软了表情,嘟着嘴道:“可是女儿以前不也是看谁不顺眼就发落谁吗?去了北夷一趟,连自己家也成了别人的了!”
镇北侯果然吃着一套,见她这小女儿作态,顿时胡子一瞪,道:“谁说的!?在这个家里,除了爹爹你就是老大!”
“那老大要打刘氏!”钟撰玉马上打蛇上棍,控诉道:“她欺上瞒下,不喊我吃饭。还给我换了讨厌的婢女监视我!”
顿了一下,又指着刚刚搬凳子的婢女道:“连家里的下人都觉得我是客人,把凳子摆那么远,我以前都是挨着爹爹吃饭的!”
吃瓜吃得正开心的婢女没想到战火会引到自己身上,当即噗通跪下,身子颤抖说不出话来。
只那刘氏还在为自己辩驳:“王爷明鉴啊!奴家从未做过这些…”
钟撰玉见镇北侯面露犹豫,当即运着内劲脚下生风,欺身上前,探到镇北侯的身后,只听啪啪两声,刘氏的脸上便肿得通红。
“这身法…你还记得……”镇北侯看着回到原位的钟撰玉,神情微怔。
钟撰玉原以为自家爹爹会发火,这反应倒是让她有些意外,原来这刘氏在爹爹心里的地位根本不高嘛。
这个发现让她心里轻快起来,也缓了脸色道:“当然记得。这是爹爹教我的身法。”顿了顿,有意想缓和父女间的关系,便学着小时候的样子歪着头问道:“包子厉不厉害?”
包子是她的小名。
撰玉,指珍贵的佳肴,而她娘怀孕的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包子,硬要给她取名叫钟包子,好在最后给她爹拦了下来,退而求其次当成了小名。
镇北侯一听,回忆的浪潮瞬间冲进脑海,差点老泪纵横,还好自制力高没有在众人面前落泪,只是也湿了眼眶。
自己真的很多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
“厉害,小包子最厉害了。”
二姨娘不可置信得看着镇北侯,才要开口说话,就被镇北侯赶回了自己的院子:“既然郡主不喜欢你,你就回自己院子,没事别出来碍郡主的眼了。”
说完又柔声对着钟撰玉道:“婢子不喜欢,发卖了便是,府里有看上眼的,你带去便是。若是没有看得上眼的,叫上管家再去买。你永远是这府里的主人。”
“谢谢爹爹。”钟撰玉笑得真心实意。
这可是超出自己的预料了。来之前本以为爹爹不在,只想打一顿刘氏出出气,顺便在府里下人面前立威,却没想到爹爹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权利,就像从前一样,自己还是那个平远将军府的小霸王。
想到从前,钟撰玉鼻子还有点酸。
对于把自己送去当质子这事,虽然理智知道这事儿是对的,国与家之间的抉择,最难做的是爹爹自己,但说不怨他肯定是假的,更何况回来以后处境尴尬,又有一个莫名其妙的姨娘跳出来针锋相对,是以刚刚看见他们和谐共处的画面时,心里积了五年的怨气便一股脑儿的出来了。还好自己补救的及时,没有让爹爹与自己有嫌隙。
而镇北王可不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当天晚上,镇北王在床上辗转反侧迟迟不肯入睡,回忆起适才自己与小包子的冲突,喜得不能自己:不愧是自己的女儿,不仅不怕自己,还敢跟自己顶嘴!条理清晰,懂得利用自己优势,瞧瞧什么叫虎父无犬女?这就是虎父无犬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