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已经经历过太多, 见证过无数次以悲剧收场的事件,江户川柯南始终无法接受,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逝去。
家人, 这本该是预示着温暖的词汇,如今却成了陀思先生一家的诅咒。
最初的他,便是因为深爱着亡妻的缘故, 悉心经营了一家在邻里间颇受好评的咖啡店。四年前, 突如其来的变故又让米哈伊尔做出离去的决定, 留下尚未成年的费奥多尔独自艺人生活。
似乎也是从那时开始, 这个维持了十多年的家庭, 就此支离破碎。
纵使男人的行径再怎样恶劣,那也该交由法律判定他的罪行,而非私下通过这种方式解决。更何况这完全算不上解决问题, 只是让罪孽不断滋生, 宣泄郁积已久的愤怒罢了。
少年完全能感觉得到, 无情将凶器刺入自己父亲胸腔的费奥多尔,心底究竟埋藏了怎样的滔天恨意。
自己尚且无法接受发生在太宰治身上这样荒谬的现实,身为对方的恋人, 费奥多尔的恨意只多不少。这份如同黑泥涌动的情感过于脏污, 早已突破青年内心能承受的极限, 驱使着他做出手刃自己的父亲这等不可饶恕之事。
江户川柯南彻底呆愣在座位上,哪怕溅到镜片上的温热血液缓缓滑落, 模糊了他的视线,少年也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脑海中飞速闪过老旧相片般的过往画面侵蚀着他的理智, 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事实了。
或许他本不该惊讶, 费奥多尔既然已在组织中潜伏了四年, 本身又是势力庞大到不亚于黑衣组织的战斧首领, 手段绝非常人可以比拟,自己也不该用曾经的目光去看待他。
他是比琴酒更为危险的人物。
米哈伊尔的表情并未显得惊愕,心脏被利刃捅穿的痛楚甚至没能让他的情绪有任何波澜。男人不用回头,仅凭独一无二的称呼与声线,便可以判断出背后之人究竟是谁。
那是被他当作移情对象的幼子,血缘上与潘多拉没有任何关系的费奥多尔。本质上,自己也从未真正在意过对方。
“准备逃命了。”
“什么?!”
太宰治一把捞起还在发愣的江户川柯南,趁着米哈伊尔被捅刀动弹不得的间隙,拽着这位身体缩水到小学生的高中生侦探飞速离去。
特制轮椅的好处在于机动性非比一般的强。哪怕不算它本身藏在扶手之下的各式军火,不比摩托车轮胎窄的滚轮,配合上平时收回挡板内的履带,也能让太宰治轻易在各种地势疾行。
青年熟练操控着轮椅,一手紧紧抓住江户川柯南,防止对方跌落,另一只手腾出来给自己系上安全带,神情凝重道“那个男人要是这么好解决,我也不至于煎熬到这种时间。”
哪怕有被太宰轮椅过于离谱的速度惊讶到,如今也不是表示感叹的好时机。
江户川柯南咬紧牙关,目光依旧牢牢锁定在那家在视野中越来越远的咖啡店,神色难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是很能理解太宰治离开的行为,为什么偏偏赶在米哈伊尔被刺穿心脏的当下离去,甚至还用上了逃命这种说法。
如果说今天发生的一切都是蓄谋已久的复仇,太宰治的这幅举动,反而让少年感到不安。如同真正的暴风雨降临之前的微弱征兆,时刻叩击着紧绷的神经。
“直白点说,就是我要杀死米哈伊尔。”卷发青年未做任何遮掩,大大方方解释了自己的意图,语意中没有任何夺走一条生命的愧疚感。
“当然了,以你那种正义感满点的性格必然不会接受,我也没打算征求你的意见,这是通知。”
他注意到江户川柯南那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索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态度,好让少年尽快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认清无比残酷的事实。
眼前是一处慌乱中不知被谁按下紧急停止按钮的扶梯,早已熟知商场内部布局的太宰治没有犹豫,放下特制的履带,前倾身子控制着轮椅急冲而去。
“抓稳了。”青年好心嘱咐道。
伴随着少年的惊呼,比战车还要凶猛的轮椅直冲而下,以最快速度远离气氛焦灼的现场。
──
米哈伊尔没有在意离去的太宰治。
就像驯养员不会担心逃出牢笼的鸟儿就此失踪,男人同样没有这方面的担忧。
他无视了自胸口蔓延至四肢百骸的剧烈痛楚,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微笑,神情阴冷,“原来如此,我说为什么在这具身体中这么久了都没能察觉到你的存在,原来是早在一开始就离开了。”
“劝你还是不要乱动为好,你我是此消彼长的关系,只要我还活在这世上一天,你的力量便会一点点溃散,直至被我全部吸收。”费奥多尔没有任何搭话的打算,兀自将话语主导权拉回到自己这边。
他注意到男人嘴角的血迹,毫不留情抽出利刃,让伤口处的血液失去阻隔,很快打湿那身居家风的衣衫。
“那柄刀使用了特制的金属,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