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比起生死不知的太宰治,这样的日常已经比他好上太多。
他应下了潘多拉·亚克特的邀约,对于这个将自己恋人折磨到崩溃的罪魁祸首,内心却莫名无法滋生出任何憎恨的情感。
魔人本就是喜欢将据点设置在阴暗之地的存在,他就像是生活在下水道的老鼠,生命力顽强,耳目又无处不在。
他已经记下了这座城市所有摄像头的位置,行走时有意无意避免自己的样貌出现在监控中,防止异能特务科那些人后期追查到什么。
与西格玛所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借口,费奥多尔已经无法看清自己的内心,得到那份记忆之后,他甚至无法再憎恨潘多拉·亚克特。所有愤怒的情绪倏地哑火,仿佛有双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向注定走向灭亡的那人身边。
那是重新开设在梅勒斯驻横滨分部大楼一层的波洛咖啡厅。
米哈伊尔失踪之后,原本被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干员也失去了潜伏工作的必要。这家咖啡店现在由曾经的老员工经营,只不过装潢设计依旧保留了原本风味。
头顶棕褐色卷发的青年坐落在店铺角落,他不再是那些帅气却令人眼皮狂跳的纳粹军装,而是同样换上了放在泱泱人群中过于普遍的休闲服,嘴角挂着一抹浅淡微笑。
他并未摘下眼眶上的墨镜,手中捏着精致的樱花形状金色小勺,小口品尝着摆在面前的草莓巴菲,时不时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
单纯只看外表的话,他比起如今还在异能特务科中昏迷不醒的太宰治要大一圈,身体年龄大概是二十多岁,气质方面要成熟许多。
这也是当然,太宰治在过去几年内遭受无数次惨无人道的虐待,精神与身体上的双重打击,让他始终维持在瘦弱的范围,没有好好养身体的机会。
费奥多尔刻意避开了吧台后方店员的视线,脚步轻缓,来到置于角落的那一桌。
他知道自己的身形与米哈伊尔过于相像,哪怕对方在店内从来没有摘下过面具,安全起见,还是不要让老员工看到他的面容比较好。
“真意外啊,我还以为你会在这里设置陷阱,居然什么都没有。”
潘多拉·亚克特抬起头来,见到青年那副气息淡然的模样,推了推手侧的红茶壶,“请。”
肤色苍白的俄裔青年径直落座,也不跟对方客气什么,拿起茶壶替自己斟满一杯,隔着氤氲雾气与被挡在镜片后的那双鸢色眼眸对视,“这里毕竟是您的势力,我若设置陷阱,最先知晓的人恐怕也是您。”
出乎意料的,立场相反的两人之间并没有任何暗流涌动,更别说什么你来我往的试探。仿佛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好友相聚,趁着难得的空闲时间闲聊一番似的。
这不正常。
隐隐察觉到有什么失控的潘多拉,潜藏在内心深处的警惕缓缓蔓延。
他从口袋中掏出一枚色泽绚烂的玻璃珠,放置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如果拿到心爱玩具的孩子一般不断把玩着,脱口而出的语句却夹带了些许火药味。
“恋人被我折腾成那副模样,不想着为他报仇吗?”
有什么地方不对。
毫无疑问,对于眼前的费奥多尔和被他折腾到奄奄一息的太宰治而言,二者互为对方最为重要的存在。
那段续假到可笑的学生轮回成为他们最美好的记忆,然而这一切在潘多拉眼中,只会让他觉得作呕。
那为什么,这样一个原本全身心爱着小治的费奥多尔,会露出和真正的他如出一辙的淡漠表情?
像是并不知道对方内心的想法,面色稍显病态的俄裔青年轻抿一口红茶,注视着杯中自己的倒影被涟漪挥散。
“如果您找我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废话,那么到此为止吧。”
他将茶杯放回托盘,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明明语气稍显不耐,落在潘多拉身上的视线却无法感到任何温度。
“我毕竟是那孩子的父亲,关心一下他的感情状况怎么了?还是说你嫌弃他了?嫌弃他如此肮脏,被用到破破烂烂,拖着这样一幅残破不堪身子的他是你的累赘?”
如今的场合并不适合使用潘多拉特有的歌剧腔,男人也不想在此暴露身份或是吸引旁人的注意力。他刻意放轻声音,言语却夹枪带棒,甚至连神色也不像最初那样轻松。
“……”
费奥多尔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
“说中了?”
见到对方没能给出任何回应,只是沉默着、用那双毫无感情的眼眸凝视着自己,潘多拉嘴角逐渐勾起一个嘲讽的微笑,“这可不行啊,魔人先生。”
“您在过去轮回中不断杀死我的原因,是因为米哈伊尔,或者叫他您记忆中的费奥多尔更为合适。”
青年毫无征兆地开口,完全无视掉了与自己恋人顶着同一张脸的男人过于恶毒的语句,不再进行无意义的交谈,直接将话题转入正轨。
他看到潘多拉明显一怔,本该演技极佳的他,却宛若舞台上失手的魔术师,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