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梦中梦是什么感受?
这个问题, 对于很少睡眠的太宰治来说,并不好回答。
然而如今,他似乎也能谈论一二了。
意识回笼时,他发现自己身处一座紧靠海岸的游乐场。混杂着爆米花香气的海风袭来, 到处都洋溢着名为欢乐的气氛, 嬉笑打闹声不绝于耳, 却怎样也遮掩不住眼前令他血压飙升的画面。
那是大概十八岁模样的自己, 穿着一身符合这个年龄的休闲服,正在和那只同样年轻不少的老鼠交换着一个黏糊糊的吻。
他明显能感觉到, 侧身坐在长椅上的自己透露出不安的情绪,动作有些畏畏缩缩。却因为两人的关系,不得不尽可能放下所有抗拒, 笨拙回应着。
觉得自己快要瞎了的太宰治:“……”
很好,本来以为真到了那种时刻才会触发短期脱离机制,没想到会在他刚刚被迫潜入记忆没多久,就因为潜意识的厌恶早早触发。
“我还以为您能坚持再久一些, 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承受不住了吗, 太宰君?”
一身黑披风常服的魔人走上前来,嘴角勾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显然对于自己话语中的歧义很是了解。
因为这种功能的限制, 只要有一方潜意识感到抵触, 两人会共同脱离。就在这份记忆中的新晋情侣述说完自己真心, 尝试着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埋藏在深处太宰治的潜意识, 也被恶心到了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地步。
他拒绝跟老鼠亲亲。
卷发青年的脸色暗沉无比, 对面前这幅画面接受不能。他刻意压低声音, 语气隐约夹带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你非要用那种恶心的口吻说话吗,魔人费奥多尔君。”
他知道这只老鼠受到了无数年记忆的冲刷,本身已经变得不对头,仿佛在一瞬间想清了什么,乐得接受这种安排。
但自己并不是这样。
作为意识体出现的时候,所化身的形象完全是根据自我认知变化。常服打扮的魔人并没有在意对方夹枪带棒的话语,而是漠然着一张脸,语气随意问道:“现在怎么办,是等时间到了后重新潜入,还是说就这样一直以旁观者的身份见证一切发展?”
太在这撇撇嘴,表情冷漠,“不要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这种短时间脱离并非毫无限制。
在他们终于决定潜入记忆之前,那个自称米哈伊尔的男人特意嘱咐过,如果能做到的话,尽可能不要使用这种功能。
脱离的时间越长,对于这个本就不稳定的世界便称得上是雪上加霜。若是时间超过一定限制,很有可能会导致两人彻底迷失在这片空间内,不会被任何世界感知到。
到那时,他们将面对的是除了彼此以外空无一人的世界,以及永远无法死亡的未来。
“那么就趁这短暂的时间,交换一下情报吧。为表诚意,还是我先来好了。”
似乎是对于太宰治明显混杂了个人情绪的举动感到有趣,难得能在旁观状态下恢复到自己原本体型的费奥多尔,心情比起前段时间要好上不少。
他饶有兴致的观察了一会儿在长椅上相拥的两位年轻人,没有错过这个费奥多尔眼眸深处划过的一抹晦涩,视线最终停留在除了脸以外、哪哪儿都不像太宰治的青年身上。
“被困在这个世界的太宰君,就是您本人。”费奥多尔简短解释着,完全没有提起前因后果。
这种情报对于太宰治来说已经足够。
“确实,这份记忆中的我之前在变身成为梦魇的期间,通过某种方式,将已经脱离了这个维度的太宰君属于人类的那部分禁锢住。但是在昨天夜间,我从梦魇状态脱离,这种禁锢便失去了效果。”
太宰治一脸蛮不在乎的表情,不愿去看长椅上的对情侣的互动,随意道:“所以,仅仅是一天不到的时间,你又做了些什么?”
他们所处的时间线十分微妙,令人感到头痛不已的事件接二连三。就在昨天夜中,若不是太宰治一刀把费奥多尔捅进医院,他恐怕根本没机会发现自己的存在已经被抹除这一点。
换成这份记忆中两人的举动,事情就更简单了。
这里的太宰治在独自击退梦魇过后,便只身前去了费尔多尔家中,根本没机会与外人接触,也不会发现自身的异常。
在那之后,本就心思不纯的费奥多尔不知又做了什么。他让本该从这个维度上消失的太宰治得以继续停留,还能在隔天进化到恋人关系,手拉手前去游乐园约会。
这期间空白的时间短,隐藏了极其关键的内容。
“实验。”费奥多尔如此回答着,神情淡然。
太宰治浑身一僵,瞬间想明白某些内容后,让他感到脊背一阵阵发凉。
“原来如此,这才是正式开始吗……大致理解了。”青年喃喃道,终于肯用复杂而凝重的目光注视着座椅上面颊绯红的“自己”,内心思绪万千。
即便是在这份记忆中,魔人真正狠起来连自己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