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上。刹那间,喷涌而出的红色变成了无数血线从袖子底下延伸出来,将整个院落的红线布得更加密密麻麻。
罗玉安闭上了眼睛。她没有和另一个女囚犯一样徒劳尖叫,她只是紧紧闭着眼睛,像她从前遇到难以接受的事情时一样。
接着,那个女人的尖叫声也戛然而止,空气里馥郁的花香和铁锈味都更加浓重了,浓重到让人有些窒息的地步。她知道发生了什么,也知道接下来将发生什么,虽然不曾尖叫,但克制不住地浑身颤抖。
那个怪物靠近她了,轻软如云,还带着一股不知名花香的袖子飘飘然笼罩住她。
来了!来了!
脖颈处猛然一痛,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罗玉安想象着自己的脑袋在下一刻被咬断,然后就像其他三人一样什么都没能留下。
脖子上的疼痛一直在持续着,但她想象中更加尖锐的痛却没有到来,笼住她的袖子停滞住,然后猛然开始颤抖。
罗玉安眼前一亮,重新看到了上方被血线切割成无数块的天空。绑住她的血线骤然松弛,垂落下去,而立在她面前的那个怪物,忽然间弯下了腰——
“呕……”
罗玉安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那怪物慢慢趴在地面吐出了一口血,弓起的背部如同支棱起的骨刺,随时要刺穿那一层薄薄的白衣。
呕吐平复之后,他被血线吊起,长长的袖子垂在身侧。罗玉安感觉他好像看了自己一眼,接着像一只风筝迅速退回了那座亮着红光的神龛里。
周围的血线还在,寂静的院落里没有了任何声音,只剩下她一个人。
猛地打了一个寒颤,罗玉安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走向这个院子唯一一个出口。门被锁住了,门外传来那两个老太太平淡的说话声。
“里面没声音了,氏神已经吸收完这次的‘恶’了吧,明日就又要结茧了。”
“嗯,仪式需要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放心吧。”
罗玉安即将摸到门的手一颤,又收了回去。她终于从那种死亡和怪物的冲击中清醒过来,意识到如果现在敲响这扇门,外面那两个人不会理她,甚至还会杀死她。
她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是从她被送到这里的过程中看到听到的所有,她能得知这是一个隐秘而古老,拥有特权的特殊存在,她们想要杀死她就好像碾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
无法逃离,而这四方院落……罗玉安扭头惶然看着地面上的痕迹,还有那些黑洞洞大开的房间,她根本无法逃跑,房间里也没有地方能躲藏,只要等到明天,她可能就会被找出来。她们会杀死她,或者将她送回渝林区监狱等待原本的裁决。
这一刻,罗玉安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她虚弱的眼神和发软的脚步都再次坚定起来。
“不,我还不能死。”
天明破晓。
鬼月,十五日。
还挂在天边的圆月有一点泛红,两位头发花白的氏女提着红灯笼打开院门,准备和从前的每一次一样,准备氏神的重生日仪式。然而映入眼帘的不是空荡的院落,而是从昨晚就没有改变过的满院血线。
“砰——”
红灯笼滚落在地,迅速燃烧了起来,在燃烧的火光下,两位老人的脸庞僵硬煞白,“怎么会!”
“氏神怎么还没有开始沉睡?”
院落中的三处血迹十分明显,两人目光一扫就看见了,但无论如何都没能寻找到最后一处痕迹。
“糟了,这次的祭品出问题了!”
“怎么会出这样的纰漏!”
“赶快让他们再送祭品过来,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慌乱中,院门被重新关上。又不知过了多久,院门再度开启。躲藏在走廊底下黑暗空隙里的罗玉安,听到杂乱脚步声在自己头顶响起。
似乎有一个人被绑着安放在了走廊上,送人的脚步声离去,接着是很长一段时间的寂静。
罗玉安抱住自己紧紧蜷缩着,大睁着眼睛,看着太阳光从走廊缝隙里照进来,还有红色的液体也顺着那缝隙滴下来。
“滴答、滴答……”
罗玉安躺到浑身僵硬,终于在漫长的寂静里动了动手指,尝试着把自己从这里挪出去。她小心地从走廊下方的空隙里探出头,看见整个院子空荡荡的,漫天的血线不见了,大约下午三四点左右的阳光照亮了大半个院落,中心处的华美神龛建筑在阳光下明亮灿烂。
如果不是附近的一片血迹残留,她几乎要以为昨晚的噩梦真的只是一个梦。
忽然间,院门处有了动响。罗玉安迅速把自己藏了回去,她听到院子里进来了好几个人,每一个人都很沉默,尽量放轻着动作,那两位老太太压低了声音说:
“一定要把那个人找出来!”
“已经被她影响了氏神的结茧,不能再让她在这里打扰氏神休憩!”
“动作都快一点,就算氏神已经开始‘入睡’,也不能打扰氏神太久。”
“氏女,找到人怎么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