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宇宙中,一队星舰正飞快地穿梭过星云,向着一个方向坚定进发。
群星发出的光芒照亮了星舰冰冷的棱角,舰尾的动力舱正全功率喷发,青蓝扭曲的火焰在漆黑的宇宙内划过一道焦灼的轨迹。
星舰内是一片肃穆的静默,直到两道激烈的争吵声撕裂了空气。
“——你没有权利封锁天降星,就算你是天降星星区的全军指挥官也一样。”一个声音从打开的通讯器里传来,“在万年前四柱塔从天而降,突然落到这颗星球以后,天降星就不再受任何人统管,而是整个宇宙最珍贵的财产!要动它,必须经过宇宙最高神学会和九星教廷的允许。”
神权独立于任何现有的管制体系,可以说是凌驾于所有星域以外的势力,就算是帝级星也无权插手被划进神学范围的星球和遗迹。
捏着通讯器的男人闻言冷笑一声,“你别在这儿扯大旗。九星教廷先不提,谁不知道最高神学会那帮人屁用不顶,就会形式主义,等他们拖拖拉拉、大张旗鼓地张罗着开会的时候,还有你的事儿吗。”
说话的这人实在是长着一副好皮相。漆黑的发丝深邃如子夜,眉眼不动时凌厉冷锐,微微上挑起时偏又带起一分不羁的狂气,就连骂人的时候也自带风骨,活像联邦执政官在宣读就任宣言,语气更是无所顾忌。
“……你的话我记下了。”对面道,“我就是你所说的屁用不顶的神学会下派到天降星的代理人,现在我说,我不同意你们的部队进入天降星!”
他风轻云淡,“晚了。我们半个小时后抵达目的地。”
“蒙多!你就不怕被革职吗!”
男人听着对面怒极的喘息声,悠悠笑道:“那我先提前谢谢你了,我出门这么些年是挺想家了,早点退休正合我意。”
不等对面再说什么,男人“啪”地掐断通讯器,阖了阖眼,方才回头望向突然打开的舱门。而后瞧着走进的那人笑道:“哟,归队了?”
罗格头疼地叹了口气,“你催命似的催,我不得赶紧回来。”他说完想起刚才听见的对话,无奈地揉了揉额角,“蒙多,我走的时候是跟夏泽说过下回要揪着你一起回去,但你这……你也不怕把人得罪狠了,真让你卷铺盖回家。”
“……,”男人眯起了眸子,罗格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从里面看见了一簇猩红的火焰,但再去看,那双漆黑的眼睛里只有一片死寂的平静。
他看见蒙多耸了耸肩,连带着脖子上那条银链折出雪亮的色泽,“无所谓,我本来也不稀罕。”
罗格突然意识到对方并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不在乎这些。然而这一点却让罗格更不解了,这些年,他是看着对方花了多少心血,才从一个普通小兵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能够以这么年轻的年龄,以毫无身份甚至出身黑户的背景,成为一个天降星所在星区军队的指挥官,如今又为何做出这般姿态?
“蒙多,你……”
“看,那就是天降星四柱塔。”男人转身打断了罗格,望向了星舰内投影出那颗星球。罗格看不清对方此刻的表情,只听见那人缓缓道,“我们到了。”
*
赫辛一路循着那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呼唤,以军神/的/名义蹭了回太/阳/城,下一秒就降临到了一颗陌生星球上。
崇山峻岭,巍巍峰峦。天清气阔,云海壮观——他第一时间看见的便是这番景象。
有大风从山与山之间浩浩荡荡地刮过,呼啸出凛然的响,也吹乱了半空中赫辛的衣角。树木的枝叶随着簌簌晃动,从高处下望如碧绿的浪涛,汹涌层叠,铺天盖地。
有那么一瞬间,赫辛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万年前的神域——尤其是当他看见了那座矗立于绝峰之上的高塔时。
赫辛挥手收起银枪,一个纵身在高塔对面的山峰落下,隔着一片空荡幽深的山谷,仰头望去。
高耸的外观,再加上四根从外部接入塔内的粗长锁链。即便不进入塔内,赫辛也能够想象到,那几个锁链宛如龙蛇般缠绕在四根巨柱上的模样。那巨柱上必然镌刻着的无人能解的文字,像诉说着什么神秘,充满古老苍莽的气息。
也就在这时,随着一阵脚步声,一行人从下方的山道上走了过来。赫辛看见领头那人举着一面小旗子,上书“星航旅行”的字样,不由立马从错觉中清醒了过来。
那大约是导游的人挥了挥旗子,拨弄了一下唇边的话筒,“来,大家看过来啊。”那人把旗子指向了对面的山峰,“我们从这里看见的那唯一一个建筑物,就是传说中的四柱塔了!天降星中‘天降’二字的由来,正是源于这座从天而降的高塔。”
后面原本还在到处逡巡、或埋头捣腾终端的人立即精神一振,纷纷随着望过去。狭窄的山道旁只有一层围栏,围栏之下便是万丈深渊,然而这群人却像是不怕死似的靠了上去。又或者,是某种新奇、激烈、狂热的情绪,让他们暂时忘记了恐惧。
原本安静的山间陡然哄乱起来。
赫辛听着那些或高或低的惊叫,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