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尉赵匡胤,奉旨入宫!”
宫门前的兵将被他的声音吓得一愣,不及多想,立即开门让路,本想拦下他身后的三人,但被赵匡胤目光一扫,也唯有退在一旁,眼见四人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云水阶前。
寒风掠过,几名守卫分明感到一丝惊人的寒意,这个冬天,实在是让人难熬,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愿意让这个冬天更长些,因为人们在内心深处一厢情愿的想着,只要这个冬天不走,那刀枪血雨大概就会来的迟些……
正月初二清晨,天光微白,远处天际上云层像是一道道裂开的红绫,开封城里仍旧一片安静,城门外数万军队已完成集结。
旌旗飞舞,在凛冽的寒风中,仿佛掩盖了天穹之上正在渐渐露出的清晨的颜色。
赵匡胤奉命率军出征平定北方战乱,这时已踏上远征之路。
……
大军彻夜奔袭,这天夜里正来到距离都城四十里的陈桥驿,为不使大军长途奔袭过于疲惫,赵匡胤命大军在陈桥驿安营休整,过夜便再次开拔。
没过多久,一个个连绵的帐篷像一座座小小的土丘一样在平地间隆起,战士们升起锅灶,他们需要在这里饱餐一顿。
在中军大帐旁边是一个并不十分显眼的偏帐,可偏帐前守卫严实,更没有任何大胆的士兵敢于闯入这间营帐,因为这里现在聚集了这支军队中除了赵匡胤以外最有威信的几个人。
偏帐之中灯火通明,赵匡胤弟弟赵匡义及赵普与一位白衣男子围坐一起,赵普轻举添茶的木勺,以白衣男子为先一个个添上早已煮沸的茶水,茶的气味并不十分香甜,但格外浓郁。
白衣男子盯着添茶的木勺,眼见面前的茶杯渐渐盛满微微发绿的茶水,然后朝赵普微微一笑。
他英俊的脸庞映在火光之中却显得有些许苍白,他身后依旧站立着一男一女,这三人正是随赵匡胤一起入宫的两男一女。
几个人端坐了许久,却没有人说话,直到赵匡义目光投向赵普,赵普会意,然后放下木勺,清了清嗓音。
“如今天下分崩离析,到处百姓流离失所,而战争又一场接着一场,不知何年何月才是个头?”赵普抚着胡须侃侃说道,然后哀叹一声,显然对当世时局感到十分失望。
“可惜少帝无知,后宫符太后掌握朝局,眼见大好形势被一次又一次的葬送,如今朝中除了我哥哥之外再无可用之人,如此这般,就算我等疲于奔命,又哪里能支撑的起这后周的满目疮痍?”赵匡义目光与赵普相接,他话音刚落便接道。
说罢二人皆看着白衣男子,像是正在等着他说些什么。
白衣男子看着眼前的烛火不住跳动,把刚要送入口中的茶杯停了下来,又放了回去,淡淡一笑,说道:“二位不必试我心意,我与元朗相交多年,他的性情我自然无疑,如果让我答应助二位心中所想,只需二位应我一事便可?”
说罢,他目光突然好像炙热的阳光一样亮了数倍,扫过赵匡义,然后又落在了赵普身上。
听了白衣男子的话,赵匡义脸色微红,但仍无法抑制激动之情,显然,这个白衣男子对当时他们所要完成的大业格外重要,于是赶快应道:“北狄兄莫说一件事,就算千百件又何足挂齿!”
赵普咳嗽一声,赵匡义方才知觉自己已经失态,在烛光下,本已涨红的脸上又填几分白色。
与赵匡义相比,赵普更加持重,见男子并未直言反对,于是续道:“先生何事,还请明言?”
叶北狄目光炯炯道:“天下分久必合,如今确需要一位明君,但自古以来,鲜有人能善始善终,即便如秦皇汉武唐宗之英明,也难以在人性和岁月面前秉持本心,如有一天元朗兄站在高处迷失本心,二位作为他最亲近之人一定要善为劝谏,不可让他一世英名尽毁,而天下再生涂炭!”说完他凝视着眼前的两人。
赵匡义被他目光盯着一时竟有些失语,目光瞥在一边,但心里却着实有些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要说当时的赵匡胤算是少有的宽厚英明之人,乱世出英雄,但哪里还有人比他更适合这天下之主,但摄于男子身份和实力,只有先行应道:“原来先生就是此事,我等自然认真辅佐,先生放心!”
赵普则十分郑重的缓缓点头道:“北狄先生放心,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如真有这样一天,虽死而已!”
叶北狄看着赵普,知道他所言非虚,于是才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我与大家共进退就是!”
当晚,有人在军营当中散布议论“今皇帝幼弱,不能亲政,我们为国效力破敌,有谁知晓;不若先拥立赵匡胤为皇帝,然后再出发北征”。
军队之中向来钦慕强者,赵匡胤治军有方,自然大家拥戴,有人找来一件黄袍盖在熟睡的赵匡胤身上。
赵匡胤朦胧中听到声音,醒来见帐前已跪满将士,一看自己身上更是大惊,原来黄袍只能帝王使用,他人擅用则同死罪。
这时军营内外山呼海啸:“柴家失德,我等愿拥将军为帝”。一时间响彻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