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雅一喝多,理智成几何倍数下降,胆子就像贴秋膘的猪,倏然肥了起来,刚开始还能好好说话,说着说着就开始控诉二人,到了伤心处,还抽泣起来。
“怪我跑,我能不跑吗?我不跑远点儿,早晚死你们两个手上。你们俩整天拿我寻开心,你们是开心了,我呢?我就是个路人甲乙丙丁!高兴的时候二位爷拿我当盘菜,哪天不高兴了,几棍子打死,连埋都没人敢埋。”
说到这儿,拿起酒杯都要怼到宁锦玉脸上,“你明明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向你求助的时候,你说什么了,说和我不熟,你不知道!”
数落完这一个,另一个也不能放过。
“还有你,我平日里替你出了多少主意,看你给了几分笑脸,就以为你是好人,结果呢,我落难了,差人来看过一眼吗!只差一步,我就又死在那牢里了,呜呜呜……”
王尔雅悲从中来,难以自持,趴在桌子上大哭起来。
……
第二天王尔雅起床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好在伙计们都给力,早早开业营业,倒不需要她这个老板操心。
孟天楚也在铺子里忙上忙下,不亦乐乎。
“你怎么回来了?那两个家伙已经走了?”
“那两位走没走我不知道,不过不是你昨晚把我叫回来的吗?”
“我把你叫回来的!?”王尔雅拍拍脑袋,昨晚发生了什么?
昨夜睡觉没换衣服,胸口处好像落进了什么东西,王尔雅伸手摸了摸,然后摸出了一团揉得皱巴巴的白纸,还透着墨迹。
展开来看,上面写着:保证书。我保证,不会伤害王二丫性命,也不会打她板子。
字体是熟悉的狗刨式,她自己写的,但落款处签着宁锦玉、宁锦城的名字,还都摁了手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给我一盆冷水!”王尔雅现在只想好好冷静冷静。
洗了把冷水脸,一个人坐在屋子里几乎把自己揪秃顶,她终于想起来后来发生的事。
她控诉完二人,趴桌上大哭,委屈无比,却没想到那两个比她还委屈。
“没管你?没管你你能活着在这儿蹦跶?”
宁锦玉揪过她一只耳朵,王尔雅捂着耳朵喊疼,他却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要不是我上下打点,你在宗正府那么久能连次打都没挨过?你以为你长得美呢人家对你那么客气!要不是我力保你无罪,锦城敢去找他爹?”
宁锦城不但不帮忙,顺势揪住她另一只耳朵。
“我没派人来看你?那种情况下,急着替你找证据,我来看你要遭多少闲言碎语!我瞒着我娘差人快马加鞭给我爹送信,马都跑死了两匹,说了多少好话发了多少誓我爹才同意替我调查,在边境找到秘探拿到你传假情报的证据!”
……
王尔雅摸摸自己两只耳朵,不疼,但烧得慌。她一心想逃人家逃得远远的,却没想到自己能全身而退原来全是别人花了这么多心力。
她觉得自己俨然像是一个负心贼。
昨晚接下来的事她也一并全想起来了。
被两人扯着耳朵数落了半天,也不知是感动还是不好意思,她居然抱着二人又大哭起来,“可是我好怕,我真的怕,你们是小王爷,你们今天对我好,会救我,哪天不想对我好了,我就得死……我不想死,我还年轻,我想好好活……”
然后,她就骗了这张纸。
王尔雅把纸再次展开,又看了一次,心道:一会儿得找个东西熨一熨,以为可就指着这东西活了。
蹬鼻子上脸,是每一个醉鬼的特长,在保证自己不死后,王尔雅又拽着宁锦玉要他免了孟天楚的罪。
宁锦玉一提到孟天楚就火冒三丈,宁锦城却很感兴趣,问她从哪里找了这么个高手。
“捡的。”喝多的王尔雅已经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我被土匪绑了,他把我捡出来。他欠我钱,我又把他捡了。”
“他救了我一命,你能不能饶了他,算我欠你的人情,我……我送你个新玩意儿……”
走出房间,来到货架前,果然大橙蜂不见了。王尔雅大张着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是这种人才,就这么,把堂堂小王爷给敷衍了。
她本来还担心自己会不会把十万两雇佣孟天楚劫狱的事情供出来,但看孟天楚淡定的干活,她又说服自己安心。要真说出来,恐怕现在他俩已经逃窜去了。
孟天楚知道王尔雅和两位小王爷打过交道,虽然一开始没认出来,但现在人家找上门他也不是特别惊讶。但李大友和另两个跑堂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李大友蹭过来,小心问道:“二丫,你真认识小王爷,还是两位!”
“是认识,在他俩手下打过工。”王尔雅真不知该怎么解释。
“我看他俩对你不错,还以为你是落了难的贵人呢。他俩对你真不像是对下人。”
王尔雅笑笑,“是下人,还是非常下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