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雅连人脸都没看明白,就被夹在胳肢窝下面冲出了门。
门外火光冲天,房屋篱墙被烧得噼啪作响,地下横七竖八躺着几具土匪的尸体,还有些奔走呼救的声音。
那黑衣人脚速极快,带着王尔雅这个累赘仍是脚下生风,敏捷地在树林中穿行,不一会儿就逃到山脚。
下山后,他把王尔雅放下来,王尔雅才看清眼前这个男子的面貌。
长得剑眉凤目,面若刀削,身材挺拔修长,腰间一把佩剑,黑衣在林风中翻飞。
嗯,很有大侠气质,正中红心那种,我可以。
王尔雅吞了吞口水,拱手道:“多谢大侠救命之恩,小女子感激不尽,无以为报,唯有以……”
“十万两。”那位大侠冷冰冰说道。
王尔雅瞬间被从花痴抽回到现实,抹抹嘴边口水,“你说什么?”
“救你一条命,十万两。”这话虽然说得简洁,但王尔雅依稀听出了心虚,看来,很有讲价的空间。
“这个,大侠,价钱是不是应该事先商量一下。你救了人再喊价,我很为难呀。”
“这是你定的价格。”
王尔雅很迷茫,“不瞒大侠说,我卖的最贵的一次,才一千两,这个十万两,从何谈起?”
黑衣人把脸凑近,“你真认不出我了?”
“我该认识你?”话说到这儿,王尔雅也明白过来,这应该是王二丫的熟人。
等两人坐在草棵子里把话说明白,这位大侠的形象已经彻底坍塌干净。王尔雅只想当场把他掐死。
眼前的这位黑衣人,名叫孟天楚,正是之前进入宗正府大牢劫走萧润心的人。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本来要救的人,是王二丫。
简而言之,这位大侠,救错了人。
在萧家案发的前两个月,王二丫通过地下黑市,找到了孟天楚,付了他十万两银子,要他在案发后到牢中将她救出。
王二丫那时蒙着面,孟天楚只听过她的声音,她说,到时候,她手上会系上银铃。
然后,孟天楚潜入宗正府大牢,救走了腰间挂着一只金铃铛的萧润心。
出了城,发现声音不对,孟天楚才意识不对劲,于是随手就把萧润心扔了,又返回永安。
可是出了劫狱之事,整个宗正府高度戒备,犯人也都进行了调换转移,孟天楚一时不能下手,只能藏到城中暗中等待时机。
至于等待什么时机,孟天楚坦言,等待把雇自己的人是谁搞清楚,之后她再遇到生命危险出手相救的时机……比如说,刚才。
王尔雅呆滞了整整半个钟头,终于理出头绪,猛然跳起来扑到孟天楚身上伸手就去掐他脖子,“把我的十万两还来!”
孟天楚好不容易把王尔雅从自己身上扒下来,“我刚才不是救了你吗?”
“要不是你当初救错了人,刚才需要你救!”
孟天楚自知理亏,眼睛不敢看她,“早救晚救……不都是救吗?”
虽然对于自己蒙了面让别人辨物救人的操作也带着十二万分的鄙视,但自己是甲方爸爸,没有困难也要设置困难,这是天然属性。
“我从来没见过业务能力这么差,嘴还这么硬的乙方,你的职业操守呢?”
“可是牢里就没有手上系银铃的,我整整转了三圈,确认得很清楚。”
说到这一句,王尔雅又心虚了,王二丫都去现代享福了,当然没人系银铃,但,为了十万两,她气势上不能输。
“你一个一个挽起袖子看过了?”
“那怎么可能。”
“那你怎么知道没有?”
“我……”孟天楚被噎得说不出话,心里又委屈,我是去劫狱啊,哪个劫狱的还拉着犯人一个个看手相的。
但怪来怪去,自己拿钱办事,事没办好,这个是事实。
孟天楚盘腿坐好,没有言语,等待金主发话。
“十万两,还来。”
“钱已经没了。”
“大侠,你长得可不像是个耍赖的。”
孟天楚无奈,“不骗你,是真没有了。”
“十万两,你登月了吗,花这么快,有多少先还我多少行不?”
“真没了。”孟天楚的眼神并不躲闪,“我娘亲重病,全交医馆了。”
王尔雅有些吃惊,“什么病这么费钱,这哪里是在吃药,这分明就是在吃银子嘛。”
孟天楚眼神黯淡,“不知道,寻了无数大夫也无法可治,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神医,只有他的药能缓解我娘的痛苦。他让我娘在医馆住着,说若有足够的银子,花上几年时间,定能查明病因彻底治愈。钱一到手我就送过去了。”
王尔雅对他的遭遇表示了极大的同情,但亲兄弟还要明算账呢,“那你说怎么办,十万两,不是十两,我就白送你了?”
孟天楚一开始看着眼下的杂草,有一下没一下的扒拉,最后像是终于下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