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尔雅跟着宁相知上了马车,拐了几条街,进了右相府。
今天约宁相知的正是右相的嫡亲孙女韩玉莹,牌搭子一个是大都护府四小姐沈诗月,另一个是乐逸王府九夫人的女儿宁如珍。
一听有乐逸王府的人,王尔雅还紧张了一阵,可面对面遇上,谁也没见过谁。
王尔雅一向只在宁锦玉院子出没,嫡子的院落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进的。乐逸王妻妾众多,但受了封的只有一个正妃两个侧妃,过了聘花轿抬进门的妾也不过四个,其他的所谓夫人,都不知是怎么和这位王爷搅在一起进的门。
九夫人早失了宠爱,若不是宁如珍也姓宁,宁锦玉多半都记不住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
可这并不妨碍宁如珍跟着其他小姐们一起轻视这位来自于偏远之地的王府嫡女乡下人。
宁相知自称不会麻将,让王尔雅站在她身后帮她看牌,其他人也都应允了。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先恭维宁相知数年没见越长越标志,又怪她回来得少和姐妹们都生疏了。
话说着说着总是要变味道的。
沈诗月道:“小郡主来了这些天,可有到城里四处走走?永安城里的许多东西,小郡主在安南可见不到。”
宁相知还没回答,宁如珍把话头接过去了,“是我这个做妹妹的不该了,相知姐姐来了这么些日子,也没去请姐姐。改明儿我陪姐姐去城西萃云阁转转,那儿的首饰全安国也见不着更精致的,姐姐去挑几件。”
连王尔雅听着她们说话都觉着不舒服,更何况当事人宁相知。只是宁相知不是她哥哥那个一点就炸的暴躁脾气,怼起人来委婉得多。
“珍妹妹说笑了,要说精致,萃云阁这种市井作坊又怎么比得上宫里的司珍坊。受皇上皇后恩德,最近司珍坊才送了一批首饰到我家里,都戴不过来,还是不必再买了。”
这话一出,宁如珍就不吭声了,司珍坊只管皇宫后院和几位正王妃,她的身份那还差得远。
宁相知的话却还没说完,“对了,说起萃云阁,我哥哥有一阵儿也不知是犯了什么疯,他家的首饰整箱整箱往家里送,我都不喜欢,也没戴过,要是珍妹妹喜欢,我什么时候送你几样。”
本想酸一酸宁相知,反被她一阵奚落,宁如珍的面上顿时挂不住,要给自己找场子,“锦城哥哥好阔气,都说赤烈王府勤俭,在安南颇有清誉,原来也是道听途说罢了。”
宁相知笑笑,“安南不像永安城是金玉之地,要百姓安居,税赋自然薄一些,但我家里人少,钱财都紧着我兄妹两人用,倒不捉襟见肘。反到是珍妹妹,每年乐逸王府的俸银是不少,但家大人众,又要先贴补了锦玉哥哥,想来落到你手上的也没几个。”
这话就差明说了,我是嫡女,花钱花得正大光明,你不过一个别人手里捡漏的,也敢议论我。
灭了宁如珍的气焰,宁相知又把炮口对准沈诗月,话头是她引出来的,还能让她跑了不成?
“沈四小姐,我来了永安城才听说,你二哥还好吧,你说怎么搞的,千挑万选,找了个叛国贼人。听说沈二哥与她感情可好了,现在定然伤心得很吧?”
沈诗月听了这话,忙撇清关系,“小郡主你可别乱说,好什么好,都是她之前上赶子倒贴,我家可被她害苦了。其实我二哥呀,老早就不中意她要退婚的,结果心软晚了一步,瞧瞧,都是些什么事儿呀!”
宁相知附和,“是啊,也有够倒霉的,恐怕今儿一年呀,你们府上做人,都得小心些。”
沈诗月看她一眼,也不敢再说了。
韩玉莹刚才一直没插话,现在才出来给她们两个解围,“小郡主别只顾着和她们说话了,这麻将是永安城里流行的新玩意儿,你不懂,你这丫头手也生,不仔细当心输得哭鼻子,可别说我欺负你。”
一局下来,宁相知输得最多,她递了六根筹签给韩玉莹,笑道:“输赢又何妨,我今天带了不少银子,总这么四两五两的都不过瘾,干脆把底注下高些如何?”
几圈下来她一直输,还敢说这话,沈诗月的冷哼都挂在了脸上。
韩玉莹拿出了主人家的招牌微笑,“那小郡主说底注要升到多少?”
宁相知两根手指相交,“十两,不打到月过屋檐,谁也不准走。”
那三人相视一笑,这是在送菜呢,哪里有理由不接着?都斩钉截铁答好。
王尔雅明白,现在表演才开始,谁是菜,马上见分晓。作为扣扣麻将麻神级玩家,虐弱鸡恍若砍瓜切菜。
接下来的时光对于那三人像是一场梦。当宁相知糊出四十八番的时候她们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最后并没有打到月上屋檐,宁如珍突然肚子疼得死去活来,只能匆匆结束,让她回家了。
走的时候,宁相知还对她说了一句,“妹妹保重身体,那七千两先欠着,我明日差人来府上取。”
宁如珍当即一个激灵差点儿摔下马车。
另外两人的脸色也不好看。